屋里死了一般安静。
莉迪亚突然指着安妮道:“就算她是摄政王的情妇,可是安妮是正牌的公爵小姐,还是未来的女公爵!”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但伊丽莎白很担心,安妮这么单纯善良的性格,能不能和老奸巨猾的摄政王情妇撕逼。虽然她没有见过格雷诺耶夫人,但是能够屹立二十年不倒,不但越来越得宠还生下了一个得宠的女儿,这人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作为屋子里唯一的身份担当,安妮只好挺挺胸准备迎战:“没事,我妈妈也不喜欢她。”
听到公爵夫人不喜欢格雷诺耶夫人,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德·包尔家颇得老国王乔治三世的赏识,即便是到了现在,母女俩还时常听召入宫。摄政王虽然上位,老国王还没死呢,公爵夫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时候仆妇一脸惊慌地跑进来:“外面有一辆好大好大金光闪闪的马车。”
是格雷诺耶夫人到了,班纳特太太刚刚还和没头苍蝇一样骂骂咧咧,这会儿却出奇地冷静下来,她也不想刻意打扮了再去见人,这样就显得太重视对方了。她只不过对着镜子,草草地理了一下自己头上已婚妇人在家里戴着的蕾丝睡帽。
简担心地不得了:“妈妈,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的,简,”班纳特太太一脸坚毅:“二十年前我就没输,不然哪里还有你们五姐妹的出生。”
格雷诺耶夫人本人长得很一般,头发是棕色的,覆在一张长长的马脸上,上下唇有点外翻,但是唇肉厚实性感,她体态修长,关键部位却带着中年妇人的丰腴,看上去就不像个正经人,可是看在男人眼里却会很诱人。她是带着女儿一起来的,这位流淌着尊贵血统的私生女大概真的是摄政王的亲生女儿,至少肥胖的基因是一样的,十七八的年纪,腰身得有一个半的伊丽莎白这么宽,但好在年轻,看着没有那么夸张。
摄政王对自己唯一的婚生公主都不管,更不要说私生女了,虽然锦衣玉食的供养,但这个年轻的女孩一走进班纳特家四下里张望的眼神,就知道教养并不怎么样。但好在她眼里没有恶意,和她的母亲截然不同。
那种恶意伊丽莎白很熟悉,是针对她这个女主的。
格雷诺耶夫人是特地来看乡绅班纳特家的笑话的,之所以选在这么一个时间点,她有很多原因。班纳特家没有重要到被她放在心上,当年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失望下的一时冲动;其二,按照原著发展,目前达西先生应该已经到乡下来了,她的计划虽然延宕了二十年,但利用对熟识的原著剧情进行自己的计划,格雷诺耶夫人觉得更有把握,至少不用重复她二十年前在彭伯里庄园闹出的笑话;其三,也是最主要的,她在这个世界最珍贵的宝贝,她的女儿,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女婿人选不做他想,必须是菲兹威廉·达西先生。
此时在尼日斐花园里的达西先生莫名打了个冷战。
“我不是来做客的,不打算坐下也不必喝茶,”格雷诺耶夫人一边打量这家的小屋子,一边脱了手套轻轻挥着,好像在嫌弃空气里的灰尘:“我只是来看看老相识的。”
班纳特太太尖着嗓门针锋相对:“真是不巧,班纳特先生不在,你可找错人了。至于喝茶,我也觉得不必,我连茶梗子都没打算拿出来招待人。”
作为人生赢家,格雷诺耶夫人不打算和班纳特太太计较,毕竟连她自己的丈夫也看不起她,旁人只要看现成的笑话就可以了:“他不在?不会吧,我可是提前写过信来的,不会是他根本不敢见我吧。呵呵,他这样的男人啊,就是自负聪明才智,今天爱你的冰雪聪明,明天就爱别人的如花容颜,没有定性不靠谱,所以才会让你一个人来面对我。对哦,他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只看脸。”
班纳特太太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她不怕面对这个无耻的女人,但这世上最可怕的是该作为后盾的丈夫临阵脱逃,还给别人留下攻击你的把柄。
安妮赶紧轻咳了一声,格雷诺耶夫人这才看到德·包尔公爵小姐,这家人是效忠乔治三世国王的,而摄政王正在拼命拉拢政治资本想要进一步架空老国王,他等不到老国王退位或者归西,急不可耐要把所有的权势抓在手里,两方人是天然对立的。
她可能得提前走人,不过今天她的目的都达到了。
格雷诺耶夫人看到伊丽莎白和安妮交换了一下眼神,安妮鼓起勇气学着达西的傲慢口吻:“格雷诺耶夫人,你还没有向我问好。”
“日安,德·包尔小姐,”格雷诺耶能屈能伸:“没想到您会和这家的女儿成为朋友,这样折节下交可真难得,都让人忘了你是公爵家的小姐,还当你是这乡下地方哪户乡绅家的女儿。”
她的话是在讽刺安妮,眼神却在露骨地打量伊丽莎白。
二十年了,她终于见到了女主。
她要把她全家人都踩在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