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位具有大智慧的伟人,他那睿智犀利的眼光显然已经看到了陈扬这十篇文章背后所描绘出来的,一副波澜壮阔的新世纪经济趋势图。
这个发现让他精神一振,这时,一个着中山装的秘书迈着安静稳健的步伐走到了总理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老人微微皱眉,想了想,他才在这份简易的内参上刷刷的做了批示。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写了什么,只知道这位秘书很快就把内参拿走了,脸色肃穆。
或许,不久之后,这份简易内参能变成真正有秘密序列号的内参文件,出现在中央各经济主管领导的案头上都说不定。
如果这成为事实,恐怕锦华饭店里那四十多号正埋头狂背陈扬文章的同志会兴奋得疯掉。
而闵柔,或许她会选择把自己的舌头咬断,然后吞进肚子里
钟山后街。
一栋灰墙灰瓦、毫不起眼的院落里,院中是四合结构,正房前,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有一处遮凉的棚架下面,老爷子左手摁在一张方桌上,右手中的狼毫正在缓缓挥动着。
而陈扬神色恭敬的立于旁边,手中拿着墨砚,在砚台上缓缓研磨着,一言不发。
每逢春夏之交,老爷子都很喜欢在这里看书,写字,可以算是一个半露天的书房了。
薄薄的宣纸上,老爷子挥毫书就的文字渐渐浮现出来。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者或甚大,而其志甚远矣。
陈扬一个字一个字的艰难阅读着,渐渐的,他的脸开始变得发热起来。
终于,他低下头,脸红道:“爷爷,我知道了,我错了。”
老爷子回过头看向有些想找地洞钻的孙子兼孙女婿,不禁有些莞尔,淡淡说道:“小扬,那天你的表现我看过了,嗯,不错。”
陈扬当然知道老爷子说的是那天自己在计委大楼里舌战那帮老干部的事儿,听到老爷子的褒奖,不由斗志昂扬起来,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二次听到老爷子夸自己。
前一次得追溯到他五岁的时候了。那年是他第一次被陈耀华夫妇领来见老爷子,当时的他还很小,眼神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任何人或者物,他记得当时老爷子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足足五分钟后,才对陈耀华夫妇俩,哈哈笑道:“这个孩子,嗯,不错。”
然后他就看到陈耀华夫妇俩相视一笑,当时他不懂这笑容里面包含什么,但这一幕印象实在太深了,长大后他才知道,当时陈耀华夫妇脸上的笑容,是那种如释重负后的笑容。
今天,他到这里来找老爷子,是因为他早上刚开过早会就接到了刘海泉的电话。
在电话里,刘海泉如实告诉他,他的申请材料被否了。
没有原因,只有结果。
他问了,但是刘海泉没说,只是一声叹息。
挂断电话,他一个人开着车在燕京的大街小巷里闲逛,胸中满是壮志未酬身先死的郁结。
他想不通,一点也想不通。
这是一场没有对手的比赛,就算真有,对手也是他自己。
可是,他自问为了拿到经合区的批文,他已经尽了全力。
但,为什么最后还是不行?
真的是我异想天开吗?
他找不到答案。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不知不觉的把车开到了钟山后街。
本来,没有通行证的他是不可能进入这处戒备森严的院落的,但老爷子仿佛早知道他要来,在门口安排了个龙精虎猛的警卫员,把他带了进来。
看到警卫员时,他就知道自己的提案为什么通不过了。
是老爷子给否掉的。
进到院子里后,他就一直开始扮演书童的角色。
他没有问原因,因为他知道如果老爷子要说自然会告诉他,如果老爷子不想说,他问了也白问。
这时,有一个特级保健医生快步奔到老爷子身边,语气严肃的说道:“首长,您今天中午已经超过休息时间整整二十分钟了,您现在必须回屋里休息了。”
老爷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显然对尽职尽责的保健医生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回过头对道:“好了,小扬,你先回去吧。”
陈扬也很无奈,这个王大夫真是,简直比老爷子还牛了。就点点头道:“爷爷,那我先回去了。”说着,自顾自的走到书桌旁,把老爷子刚才留下的墨宝收了起来,想了想,他又回头往上面多盖了个大红的印鉴。
“呵呵,你这小子,鬼心眼还真多。”老爷子笑道。
陈扬嘿嘿干笑两声,揉了揉头发,转身走了。
老爷子目送着陈扬离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正要转身回屋里休息,这时却又有一个秘书模样的同志急急吼吼的走了过来。
王大夫一看老爷子又要工作,脸立刻就刷黑了下来,瞪了那秘书一眼。
那秘书只当没看见,径直走到了老爷子旁边,低声道:“首长,院办的急电。”
老爷子点点头,摆摆手,往另一处办公的小楼走去。
秘书和保健医生互瞪了一眼,都急急的跟在了老爷子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