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烧死的滋味并不好受, 幸好里维斯一直拥抱着他,才没让苏锦之觉得有多痛苦。但即便如此,苏锦之还是能在死亡前感受到自己皮肤被撕裂灼烧的感觉。
那种感觉似乎深入骨髓,令他恐惧, 所以当苏锦之又有意识的时候, 甚至觉得身上隐隐的痛楚并不怎么强烈,反倒是喉咙和嘴chún干得令他难受。
他很渴,想要喝水。
苏锦之蠕动了几下嘴chún,正要开口说话,却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一块石头塞住一样发不出什么声音,只能泄出几道“嗬嗬”的气流声。
“医生!医生!我弟弟醒了, 你快来看看他!”很快,他的耳边就传来一阵噪音, 不知是木制还是铁制的凳椅在地上擦出刺耳的摩擦声, 还有另一个人惊慌失措地叫喊声。
那个人扭开了门把, 步音渐渐远离,但他马上就意识到了病床头上还有传呼铃,于是他马上又折了回来按下床头的传呼铃, 走到苏锦之的身边小声地叫他:“酥酥, 酥酥?你现在好点了吗?能听到哥哥说话吗?”
苏锦之觉得自己已经睁开眼睛了, 可他眼前一片漆黑,一丝光亮也没有,暗到他差点以为自己还没睁开眼睛,可是苏锦之紧接着又眨了两下眼睛, 确定自己已经睁开眼睛后却什么也看不到之后,心里竟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情绪,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毕竟一号之前就说过要给他个失明世界玩玩了。
但是没过多久,苏锦之就淡定不了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可能不只是失明那么简单
他之前以为自己说不了话是刚刚醒来嗓子一时失声的缘故,然而他咳了两下清清嗓子想要重新尝试发声,却还是只能发出微弱的气流和几道几乎轻不可闻“嗯嗯”的□□声。
不仅如此,他全身上下都僵硬得像是没了机油润滑的古董机器人,左脚和右手被高高的吊起,动弹不得,脑袋上和脖颈处都被裹了一圈又一圈厚厚的绷带,还套上颈托,别说说话了,他现在想扭个头都不可能做到——这他妈哪是个失明世界啊!全身瘫痪还差不多!
苏锦之想要把一号叫出来要个说法,但是他在脑海里叫了半天也没人理他,叫零号零号也没反应,顿时气了个半死,再加上他刚刚经历了和里维斯的生离死别,苏锦之心里又委屈又难受,眼泪哗地一下就流出来了。
苏长东听说他的弟弟开车出了车祸以后,心里又惊又怒,还有无措和恐惧,连忙从海城赶回了青市时他安排在弟弟身边照看的助理告诉他人已经出了icu了,氧气罩也给拆了,即使医生一再保证青年没什么生命危险再躺几天就能醒过来了,苏长东还是担心得不行。
天知道他在看到病殃殃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的青年时,心疼到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的感觉。他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弟弟,不管是谁害他出车祸的,他都不会放过他。
苏长东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在医院守了三天,直到青年此刻醒来后他才终于有了其他的表情,紧张地望着床上的青年。
“诶,酥酥,你怎么哭了?”很快苏长东就发现他的宝贝弟弟哭了,那双漂亮的淡茶色眼睛没有焦距,虚虚地停在一点上,透明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不断往下淌着,马上就更急了,“是哪里痛吗?!告诉哥哥,哥哥马上给你找医生过来!”
然而青年这下连嘴巴都不张开了,紧紧地抿着chún默默流泪,苏长东看着他都要心疼死了,恰好这时医生从值班室赶过来了,苏长东马上侧身给他们让出位置,方便他们检查弟弟的身体情况。
一个年纪较大些的医生弯腰看了看苏锦之的眼睛,紧跟着又从口袋里掏出小电筒对准他的眼珠照了照,苏长东看着这一切,回想起自己站在青年面前时看到的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心中马上“咯噔”一声,心脏重重地沉了下去。
“苏先生,我们到外面说话吧。”那医生取下口罩对苏长东说道。
苏长东点点头,走到苏锦之身边小心地避开他头上包扎的伤口,摸了摸他脑袋:“酥酥你再休息一会,哥哥马上就进来陪你。”
苏锦之虽然看不见东西了,但是他还是能听到声音的,苏长东在他身边念叨了那么久的“哥哥弟弟”,还那么焦急,即使一号和零号还没有给他传输这个世界的记忆,他已经大致上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躺在医院里,刚刚那个一直说话的人就是他的哥哥——还是一个十分关心担忧弟弟的好哥哥。
于是苏锦之下意识地点点头,示意苏长东他已经听到他说的话了。
苏长东见状,这才跟医生走了出去。
“好了吗?”苏锦之脑海里忽然出现了零号的声音。
紧跟着,一号也说话了:“好了,恢复的情况十分良好,看来这个办法不错”
“零宝贝?”苏锦之惊呼一声,“一号?你们终于来了?”
“诶?宿主大人你醒了啊。”零号听到苏锦之的声音也十分惊讶,“原来您已经醒了呀。”
“我还以为我在现实中哑了,所以叫你们你们也听不见。”苏锦之问零号,“我已经醒了好一会了,我现在是怎么个情况,记忆包呢?”
零号说:“您已经来到新世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