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惊慕快把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低声呢喃:“姜了,无论你是什么样的身份,我对你的初心不变!所做的一切,不是因为你现在的身份,也不是因为你现在的权势,从头到尾只是因为你这个人。”
“那哀家就带着南疆嫁给你好不好?以南疆太后之名嫁给你,你敢不敢娶?”我眯起了眼,掩盖住眼中所有的不屑与冷冽,像个毫无主见的女子,询问着自己心爱的男子一样...询问齐惊慕问:“那哀家带着南疆嫁给你好不好?以南疆太后之名嫁给你,你说好不好?”
齐惊慕眸光倏地像淬毒的幽冥之火,梵尽一切的焚烧,“你若嫁,惊慕哥哥就敢娶!”
我兴致勃勃,言语温柔似水,“惊慕哥哥娶我,以南疆太后之名,告尽天下人,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齐惊慕狂傲邪魅的一笑,不可一世的说道:“你我北齐南疆联手,谁敢笑一声?”
是啊。惊慕哥哥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我猜的果然没错,这个人永远知道权力给自己带来的便利。
“哀家可真是高兴呢!”我言罢,头拧了一下,看着坐在一旁的南行之示意齐惊慕,“惊慕哥哥,哀家带着南疆嫁给你,他怎么办?于公于理于私,他跟哀家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齐惊慕狭长的眸子一下眯了起来,审视思量着,过了半响才道:“不如把他送回姜国去,他才是姜国大皇子不是吗?”
我的手摸向刚刚推给南行之的茶盏,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停留在我的手上,我扬起了一个天真的笑容,赞同道:“惊慕哥哥所言甚是,这样……姜国的钦天监在他一出世的时候就判定他是祸国殃民,这样再一送回去,他只有死路一条,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威胁,惊慕哥哥心计真是无人可比呢?”
送回姜国,他若不死跟姜翊生斗,他若死了,是他的命不够硬,娶了我一个人,得到整个南疆天下,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认为我旧情难忘,我对他仍然念念不忘,是特别不同的?
齐惊慕言语之间,深情地仿佛这天地间只有我跟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姜了,惊慕哥哥一直都知道姜了喜欢一望无际的草地,所以……惊慕哥哥所做的一切,所有的权势都是为了姜了!”
“真的吗?”我一声欣喜,握着茶盏的手,指尖都在泛白,“惊慕哥哥,姜了真是太高兴了,姜了高兴的愿意把南疆这万里江山给你,姜了愿意在你身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子,你说好不好?”
齐惊慕没有丝毫的犹豫,眼中激荡,欣喜若狂,声音高亢:“好!”
“砰!”一声,我拿起茶盏狠狠的砸在他的脑门上,他一下子被砸懵住了,捂着脑门儿,鲜血顺着他的手缝流了出来,他头晕目眩的起身退了两步。
眼中浮现震惊和不可置信,轻声唤了我一声:“姜了……”
茶盏跟脑门比起来,到底是杯子硬了些,杯子还好好的在我手上,一点都没有破碎,只不过水溅了我一手,有些微烫……
我慢慢的站起身来,看着他狼狈的捂着自己的脑门儿,冷笑一声:“哀家也觉得好,北齐皇上算计的可真好,好的让哀家都忍不住的跟着你一起演戏,想要看看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你果然没有让哀家失望,南疆的江山给你,你也不怕撑坏了肚子,死在北齐的皇位上!”
齐惊慕蓦然一下手离了脑门儿,脑门上被我砸了个血窟窿,我都看到骨头了呢。
“姜了,你疯了!”他不在于我委蛇...声音薄凉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斥:“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以为一个八岁的孩童坐了江山就能保护你了吗?你以为南霁云给你谋划的一切你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活着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看吧……这个人的所有情深,所有眷恋,对我所有的许诺,都是在他自以为我会听他的话份上……
几个月帝王当的,这个人膨胀的像个球,自负的以为所有人都是粪土,就他一个人高贵,就他一个人能算计别人……别人就该躺着乖乖让他算计不发出一声来。
“侵略吗?”面对他的怒斥,我笑着问道:“北齐皇上,要扩张疆土吗?要侵略南疆吗?”
齐惊慕微微上前,双眼死死地盯着我:“姜了,你又在逼我?你的心怎么那么硬啊?”
我唇角扬起的弧度很大,心情很欢畅:“心肠不硬怎么能配得上北齐皇上的算计呢?”
齐惊慕恨得牙关作响,威胁我道:“你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你就不怕我真的攻略南疆吗?到时候你一样会待在北齐的后宫里,哪里也去不了!”
我脸上的笑容一隐,看向南行之,问道:“南疆被灭了?你怕吗?”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比我还平静,紧绷的小脸,跟死水一样沉,“生何欢?死何惧?姜了不怕,行之不该活在这世界上的命数,又怎么会怕?”
听到他的话,嗯了一声,点点头,目光落进齐惊慕狭长如黑夜带着斑斓的眼中,“有本事,哀家等着你!”
“姜了!心若磐石的你,可真是惊慕哥哥越来越惊喜了!”
他的眼中的光很炙热,带了一丝疯狂,毁灭的疯狂……
鲜血流满了他的脸,他的一双狭长的眸子闪烁着吞噬的光芒,仿佛只要他愿意,这南疆,我……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砰的一声!”把手中的茶盏掷在地上,茶盏四分五裂,毫不畏惧的对上他:“北齐皇上,也是让哀家越来越惊喜,这权势,高位上的滋味,的确不错!”
齐惊慕顶着满脸的鲜血,凝视我半响,变成了那情深的齐惊慕,“姜了,你要等朕,朕一定会掠你走!”
“好,哀家等着!”我没有一丝害怕的应答。
齐惊慕闻言,拂袖而去,眼中带着掠夺一切,想要站在更高的疯狂。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慢慢就着石桌沿,坐了下来,浅夏神色忧忧。
我抢在南行之开口之前,率先道:“王上,哀家不会让任何人夺了你父王的江山,若是害怕,哀家写信于西凉…”
“不用!”南行之凉凉的开口道:“孤不害怕,孤可以学习治国打仗,也可以学习先发制人!”
齐惊慕已经变了,完全变了,高位给他带了来疯狂……
我沉默下来,思忖片刻,才道:“好,我们不求任何人,只靠自己!”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光一垂,“谢谢姜了!”
“不用客气!”我含笑道。让南行之把兵符拿走了……
南霁云让这孩子护着我,到底是我让他卷入这纷争之中,在我回姜国之前,我也能护着他……
荷塘中绿叶青青……
我没事和宫中的文武百官的家眷吃吃茶茶,看着她们琴棋书画,日子倒也过得安详……
姜国没有传来有关姜翊生的一切,我除了他还活着,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
浅夏命人摘着荷叶,对我恭敬道:“殿下,大皇子说,他一切都好,殿下只要等着他来接就好,其它的无需操心!”
荷叶晒干,解署热烦渴,水汽浮种……自从齐惊慕走后……他倒真的是小动作不断,在边关滋事不断……
我接过荷叶放在鼻尖闻了闻,很清香,南行之最近着急上火的历害……
“殿下!”
羌青人未到声先到了。
我拿着荷叶转身望去…
羌青一身白袍一如当年,八年前一样,一尘不染,仿佛岁月除了让他更风淡云起,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跟在他身侧一起而来的南行之着一身暗红色的龙袍便服,精致的五官波澜不惊的琉璃色眸子,比话本上的妖精还好看三分。
八年,一晃而过!
我觉得我的身体里寄居着一个老的灵魂,就连笑,也形成了一个习惯的弧度!
“殿下,怎么对着一池的荷花有了兴趣?”羌青从我手上接过那片荷叶,“这不是顶好的?殿下怎么就对它情有独钟了?”
我身边的人宫人,纷纷对南行之行礼问安……
南行礼对我问安时,我手微抬制止对羌青道:“近日闲来无事,想着羌兄给哀家看的医书,就想摆弄摆弄看看到底学了几层,恰好瞧着这一池的荷叶,不错,就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羌青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还以为姜了看见你羌兄我,着急上火,给我搞点荷叶茶喝呢!”
南行礼紧抿薄唇,伸手把羌青手中的荷叶拿过,递到我手中,嗓音淡漠道:“羌大人,边城之中,孤认为不用一味的忍让了!”
我习惯性的弧度翘起:“你们既然有国事要商,怎么来到了后宫之中了?”
羌青猛然摇头,笑道:“我是没事做,寻你来喝杯茶,至于王上为什么来,我就不知道了。”羌青说着,直呼我的名字道:“姜了,请我喝茶,我可一直对你的茶念念不忘呢!”
八年了,我在后宫之中,别得没学会,倒学会了泡一手好茶,也许因为太静了,静地我需要做一件事情来转移自己心中的胡思乱想。
我拿着荷叶,径自越过他们道:“走吧!”
裙带飞袂,我在南疆呆了八年多了,还没有等到姜翊生来接我,现在的我愈来愈来平和了,心静地吓人!
南行之无论多忙,不论朝廷之事多让他劳神,他每天都过来给我请安,我若早睡晚起,他就会在殿外站一会才走。
浅夏说,“殿下,王上长得不像个人,他像一个妖精,好看的像话本上的黑色罂粟花,宫中很多朝臣的女儿,都想嫁给他为妃!”
南行之十六了,我几次和他提醒该纳妃了,南行之眸光平波,冷淡的说道:“孤不需要女人来巩固地位,这些年来,就算北齐骚扰南疆边关,孤也扛过来了,为什么还要女人来让自己的权势更加巩固?”
面对他的问话,我长叹一声随他去,文武百官的家眷们,陆续的放出宫中……
潺潺倒水声,羌青伸手摇晃在我的眼帘,“殿下,你在想什么?走神了!”
我一下从回想中醒来,看见面前的杯子水都快溢出来了,慢慢停下手,翻手倾到杯子,一杯水倒掉!
新鲜的荷叶,倒不是我第一次泡水,用剪刀剪着荷叶,羌青支起了下巴凝视着我,道:“殿下被岁月沉淀的越发美了,一双眸子含情脉脉,平静中隐藏着故事,很美!”
我略微抬了一下眼眸,看了一眼羌青,“羌兄要活得像个妖精,不知年岁,没有丝毫变化!”
羌青握拳低笑,“原来殿下发现了,羌某就是跟五爪一样的千年老妖,不死不灭……厉害吧?”
我点了点头,“很厉害!”
荷叶飘荡在茶壶内,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我慢慢拎起茶壶摇晃两下,给羌青倒了一杯清茶,这几年来,若是没有他,南疆不可能这么太平,南疆的边关被北齐骚扰也不可能每每惊险化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羌青见我给南行之倒水,出声道:“要不要听?”
我偏头凝视着他……
羌青一本正经道:“西凉王喜当爹了...他儿子乳名叫了了!”
南行之端水的动作一停,也就那么一瞬时间,举手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我念笑对南行之道:“去库房,挑几个好的物件,让人送过去聊表一下心意,别让西凉王笑话南疆不给他儿子送礼!”
南行之把杯子一放,沉声道:“是,孤待会着手去办!”
“你可真没劲!”羌青眼中带了一丝嫌弃:“殿下,羌某告诉你这件事情,难道你就不趁机亲自去看看?在这后宫里呆了八年?你就没有一点着急?”
我继续给南行之续杯,淡雅道:“哀家不能走,哀家不想走……”
南行之六个指头握着杯子,指尖在用力……杯中的水有些荡漾……
羌青说的话总能戳到我心中,“你害怕你走了,和姜国大皇子错过,所以……你寸步不离的呆在在南疆的后宫里。”
是啊,我害怕和姜翊生错过了,八年来,我说到做到没有去看南霁云一眼,不曾踏出南疆皇宫一步……
南霁云的样子已经被我牢牢的封锁在心中,当别人提起他的时候,我这也起不了一丝波澜……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在我的世界里停留过,我曾经哭的撕心裂肺,痛彻心扉都是假的……
我坦然的承认,“是啊,八年了,我都忘记了他长什么样子了,我害怕我一离开南疆后宫,他就来接我了,我害怕与他错过了,我不想和他错过!”
“咔嚓一声!”杯子破裂的声音,我寻声而望,却是一只黑色的大蜈蚣落了下来。
南行之伸手用衣袖一拂,连同手中的杯子和那只黑色的大蜈蚣一起甩了出去。
他的手掌被杯子划破,那只大蜈蚣摔到地上,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往它的主人身边跑去
忘忧端正的五官,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特别引人注目。
着一身黑裙,厚重的额发遮住额头,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闪着光。
“忘忧参见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行之负手而立,修长的四肢,凌厉的气势,压着一丝戾气,“这只蜈蚣,今晚孤要看见它分成八段,躺在孤得案桌上!”
忘忧眼底的恋慕压过了惊惧……
这些年来,我倒是看出来忘忧爱慕着南行之……可能她的喜欢,对我就带了一丝敌意,认为我架空着南行之的权力……
“是!”忘忧轻咬着唇瓣应道。
“哎!”羌青一声哀叹,“看来茶喝不成了,殿下与我杀一盘棋如何?”
“不了!哀家乏了!”我淡淡的拒绝道:“羌兄自便吧!”
羌青一脸无奈,“真是可惜,本来想着你与我杀上一盘,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除了终乱喜当爹,还有什么好消息?
除了姜翊生,便没有什么好消息……
我缓缓的摇了摇头,浅夏搀扶我起身,我道:“哀家回去了,王上荷叶茶多用些。”
南行之额首。
我带着浅夏离开,快到拐弯的时候,羌青扬声道:“殿下!今日收到线报,姜国大皇子来接你了!”
“什么?”我猛然回身,平静地心,心快速的跳动起来……我的翊生来接我了,他终于来接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