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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霁云越是温柔,动作越是轻拂,姜颐和越是害怕……
我瞅着这两个人,一个是跟别人生不出来孩子的人,一个人身体的根基坏了,就算有了身孕,孩子在她肚子里活不过三个月……更何况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呢!
“颐和当真怀了身孕吗?”南霁云波澜无惊的声音,让姜颐和不自觉的离他越来越远,摇了摇头,带着颤音,道:“没有……霁云哥哥,颐和只是有点风寒,吃药吃的有些想吐而已!没有怀有身孕,没有!”
南霁云凝视着她的肚子,慢慢地俯身过去,贴在姜颐和的肚子上,犹如一个深情的男人听到自己的夫人有了身孕,迫不及待的想跟肚子里的孩子打招呼一样:“这下算来,颐和若真的有孕的话,该有一个半月两个月了,又或者说……可能在西凉河塞口颐和找了北齐太子,若是这样的话还不足月呢。”
姜颐和全身僵硬,动也不敢动,嘴皮打啰嗦:“没有……臣妾没有和北齐太子在一起过,霁云哥哥你要相信我,臣妾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吗?”南霁云温言道:“不用害怕颐和,你知道的,无论你做什么事情孤都可以原谅你,哪怕你怀了孩子,孤也不会杀了你,与你阴阳相隔。孤这样爱你,你感动吗?”
姜颐和何止是怕,简直就是恐惧,只见她胸口起伏,“霁云哥哥,不会的……就算有了身孕也是你的,你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快两个多月,我们没有来到西凉的时候,我们很恩爱的!”
南霁云用脸蹭了蹭她的肚子,“就算是那个时候,孤也没有忘记你在冷宫,张着腿,和别人一起翻云覆雨啊,你怎么就知道是孤的?你怎么不说是那个扔进惜时池中侍卫的呢!”
姜颐和吓的眼泪往下流,张嘴大口的喘气,“霁云哥哥……不会的,真的不会的…就算有孩子,也一定会是你的,…真的……真的,你信我…”
可能是因为她太紧张,可能是因为她太惊惧……说完话,哇了一声又开始吐了起来。
南霁云坐直了身体,沉静凌厉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她,看她在那呕心沥血的吐,看她吐得面色朝红,却没有上手给她顺背。
这哪里够啊,姜颐和都让绿柳给我下药了呢,想让我得风寒药石无效的去死,现在的她我何曾不想让她药石无效的去死。
“颐和妹妹,你这是怎么啦?”我让她旁边挪了挪,跪坐在她旁边,眼中充满温情,语气关切道:“妹妹千万不要动气,你这是有身子的人,心情起伏太大,会影响胎儿的!”
“不用你假好心!”姜颐和对我就是一声吼道:“姜了,这下你高兴了吧,你想置我为死地,这下你高兴了吧!”
“此话怎讲?”本来想伸手搭在她的背上,给她顺顺背,瞧她对我这么凶,我的心中一点点好意也化了虚无:“小姐姐真是太高兴了,小姐姐怎么会是假好心呢?王上如此爱你,不会让你死的,你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让你死的,妹妹幸福得简直令小姐姐妒忌呢…”
南霁云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笑,姜颐和对我的凶神恶煞那间变成了小绵羊,声音低了,伸手去搭上南霁云手臂,恐惧中带着哀求:“霁云哥哥,你要相信颐和,真的什么都没有,颐和只不过身体不适!没有孩子的,绝对没有!”
我冲着南霁云真心实意的笑了笑:“王上,臣妾先回去了,这辆马车本来就小,颐和妹妹又有了身孕,臣妾不方便打扰了!”
“皇后!”南霁云叫住了我,我还没有转身呢。
我含笑道:“王上,怎么了?”
南霁云看也不看姜颐和一眼,问我道:“在你们姜国,通常这样的女子该如何处理?”
我一愣,心里自然不相信南霁云会处理姜颐和,当下道:“王上,在姜国这样的女子,根本就不会存在,从她与别人苟且的那天开始,就不会活着。现下颐和妹妹,是王上的心头好另当别论,王上问臣妾这些做什么?王上舍不得……既然舍不得,又何必再问?”
“皇后…”南霁云打断了我的话,声音如流水细腻绵长:“孤是问你……在你们姜国,如何处理这个孩子!才能让身为母亲的颐和好好记住这个教训?”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王上是在为难本宫吗?她是您的心头好,白月光,您心上抹不去的朱砂痣,她的生死去留您说了算,本宫哪有说话的权利?”
“臣妾在南疆后宫,都得看你的脸色过活,臣妾不才,替王上做不了这个主!王上自行做主!”
南霁云盯着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一定要从我这里寻找答案,过了许久,在姜颐和低声的啜泣中,南霁云才把视线从我脸上转开,去哄姜颐和:“颐和不要哭,不要怕……孤不会像北齐太子那样,让你终身不孕的,孤不会剥夺你怀孕的权利,孤只是在思量万一你真的怀了身孕,你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谁的?”
姜颐和啜泣声大了,眼泪如珠帘,在潮红的脸上,滴落下来:“霁云哥哥,若颐和真的怀了身孕肯定是你的,我们一直都很合拍,你知道的,颐和想跟您生一个孩子,真的……”
南霁云把姜颐和拥在怀里,轻抚慢拍:“孤是相信你,孤信你……不要怕,真的不要怕!”
我看了他们两眼,掀开车帘下了马车,灌入的冷风,让姜颐和在南霁云怀里发抖越发厉害了。
天空仍在飘雪,地上白茫茫的一片……
狠狠的嗅了一口的冷气,嗓子的痒,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绿柳端着一应吃食,鼻子冻得通红,我轻言道:“做的不错,以后到了西凉,见到了西凉王,你就再也不用干这一些伺候人的事情了,瞧瞧你的手,冻得红扑扑的,都快生疮了。”
我的话让绿柳眼神更加坚硬了些,她重重地点头,“奴婢一切都要仰仗娘娘,奴婢若达成心愿,定然不会忘记娘娘的!”
我伸手抚上她的手背,轻轻一翻,让她的手掌朝上,“你瞧你的手,十指修长,一看就知道是非富即贵命,现在只是珠蒙了灰。想要非富即贵,对得起你这双手,你一定要把改变命运的事情,好好的抓牢在手心里,这样才不枉费你有一颗成为人上人的心?”
绿柳忙把手收了回去,放在背后挡了一下,因为激动,一只手端着盘子,倒有些不稳了。
“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好好的把握机会,谢谢娘娘提点!”
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用客气,做到本宫心中想你做的事情,本宫自然给你…你想要的东西,我们是平等的,我们是等同利用的!”
绿柳眼中燃起的光芒,向往的西凉后宫的生活,让我看到很满意。
见她怔了怔,我就催促道:“快去吧,颐夫人还在等着你呢。千万要小心喽,不要让任何人抓到把柄,不然的话……西凉,终乱哥哥会成为你永远够不着的一轮明月。”
绿柳喃喃的叫了一声:“终乱哥哥……”随之。眼神霎那之间变得清明无比,变得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以舍弃。
我慢慢的退开,看绿柳把吃食端进马车内……
咳咳……
低声咳了两声,这么大的雪,怕真的是停在路上走不了了……
南霁云到真的是一个有情趣的人,宁愿停在官道上,观赏雪景,也不愿意停在驿站中……
好在随行人员浩浩荡荡并不多,不然的话……倒真的会坏事的!
随手抓了一把雪,在手中揉成水,水从指缝里流出,落在地上,脚印一浅一深,踩在雪白的雪上,本来洁白的雪……变成面目可非了。
独自行走了好久,把鞋袜都弄湿了,我才回到我那一方天地的马车内,褪去鞋袜,手脚冰冷……
姜颐和越是紧张,呕吐起来越厉害,白日到黑夜,就算我与她隔了一些距离,还是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她吐的声音太大,让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蓦然间,车厢一动,有风灌入,我急忙撑起身子,幸儿车壁上放了两颗夜明珠,才让我看清来人。
“王上,深夜不睡,来本宫这里做什么?”
南霁云什么话也没说,解着自己的衣袍,我的手不自觉的摸向枕下匕首……
外袍解完,着一身里衣的南霁云对着外面说道:“连夜启程!”
“是!”
马车缓缓的动了,车辕压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很响亮。
南霁云掀了我被子,钻了进来,仿佛对我手上拿着匕首早已所知一样:“皇后,你不用防着孤,孤只不过过来休息片刻,睡吧!”
他拍了拍一侧的位置,自己把头转了过去背对着我,我小心的把匕首拿了出来,紧紧的握在手中。
移动着身体靠在车壁上:“颐夫人身体不适,王上应该多陪陪她才是,来本宫这里总是不妥!”
南霁云声音,闷闷的说道:“有何不妥?你是孤的皇后,孤在你这里就寝,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可是你在这里本宫睡不着!”我直言不讳地道:“本宫没有办法与你同床共枕!”
南霁云沉默了半响,才道:“像你我初见时,你刚做孤的皇后那个时候一样就好,床分你一半,其实并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胸口疼了一下,我忙去找银针,怎么搅乱抽出银针的时候,还没有加入太阳穴内,手就被南霁云抓住了。
他捏着我的手腕,我胸口阵阵的疼,他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他痛地低了声音,“姜了,孤只是困了,想睡一觉而已,并没有其他恶意,现在想你……不过想到从前,想到你我刚吃下情蛊,孤第一次与一个女子躺在一张床上,睡得很昏沉!”
我痛得呻吟出来,“可不可以不要想本宫,若只是想睡一觉而已,现在……把本宫从你的脑子里踢出去,本宫不让你想。”
南霁云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慢慢的松开手,一个人想一个人,不会因为几句话就会不想,我慢慢的把银针扎在太阳穴中,现在一根银针已经不管用,得狠狠的扎几次才能缓解这疼痛。
心如刀绞的疼痛缓解了,南霁云捂着胸口,又拍了拍一侧,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其他。
我在他的言语中听到一丝乞求,“睡吧,孤真的只是睡觉而已!”
我警惕的看着他,停顿了半天,才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的和衣而躺,不愿意他盖一床被子,我身上只盖了那件狐裘,拽紧匕首,背对着他,道:“南霁云……不要再想我了,你真的不该来找我!”
身上一重,让我心一惊,他把被子搭在我的身上,似翻身而睡:“颐和哭着喊着哀求着,要是真的有了身孕,她想留下那个孩子!孤想杀了她,孤又不舍,母妃跟孤说,有了自己在意的人,千万不能让她死了,死了之后会埋在土里,她会和土融为一体,会进入另一个世界,自己哪怕在外面哭瞎了眼,也是见不到了,只有活着才能见到,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孤不知怎么……就在乎这么一丝温暖,世人都以为孤九岁登基,十五岁当政,二十三岁肃清南疆里里外外的丰功伟绩。可是没有人知道孤自从母妃死了之后,这些年孤是怎么过来的。傀儡…比傀儡还惨一些。”
“现在想来……真正开心的倒是和你互揭伤疤的那些日子,至少那个时候孤会笑,会愤怒,恨不得把你给撕了,姜了,你说若是当初半决玉佩是你给孤的会怎样?孤会不会因此活得更像一个人?”
我的心一沉,故作轻松道:“谁知道呢,早点睡吧,本宫困了!”
说完,我把眼睛一闭,再也不理会他……
可是他却翻过了身子,挪挪位置……把额头抵在我的背上,我一惊动也没动。隔着厚重的披风,感觉到他额头的炙热传到我的后背上。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半响才道:“我终究不是你的靠板,一时变不成永远!你既然爱的这么奋不顾身,那就一直爱下去吧,继续永远奋不顾身爱下去吧!”
回答我的是寂静……是车轮压雪上的咯吱咯吱声,隐约还有姜颐和压抑的呕吐声。
在寂静的冬日里,两个人的温度,比一个人暖,冷习惯了就好了,一旦有温暖了,就忍不住要靠近温暖……这是本能,这是常性。
醒来时,得知加快速度,也就五六日能回南疆京城四地……
晌午的时候,阳光摄在白雪上,刺地眸子生疼……手中磨擦着南霁云放在我枕头边的半决玉佩…
我醒来的时候,半决玉佩就躺在我的枕边,我想若不是他故意落下的,肯定就不会在我的枕边上!
白雪皑皑,白净如画,目及所处全是苍白……
绿柳跟我说,南霁云快马加鞭去前方的城镇给姜颐和抓药去,听说是堕胎药……
我闻言笑了笑,绿柳下去了,继续伺候姜颐和去了……
正在我琢磨着是不是该堆一个雪人的时候,绿柳又过来道:“娘娘,颐夫人请您过去一叙!”
我斜睨了绿柳一眼,“颐夫人就算重病,本宫品级比她大多少?让本宫过去一叙,告诉她,让她过来给本宫请安!”
绿柳眼中闪过一丝害怕,应声而去……
望着远方,我不太相信南霁云会去抓药回来给姜颐和堕胎,他连她一根头发都舍不得动,怎么可能让她打胎……做这么伤身体的事情。
不下片刻工夫,绿柳脸颊上有五个指头印,扶着姜颐和前来。
姜颐和吐得太多,吃得太少,这才没有几天功夫,被南霁云养了一点肉,全部瘦下去了。
见到我,姜颐和脱离了绿柳,口气不悦,道:“你这个贱婢还不下去,我与皇后有话要说。”
绿柳眼中闪过怨恨,退至一旁……
我静望姜颐和,姜颐和对我卑躬屈膝:“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安康!”
这样中规中矩的行礼,对我来说倒是头一遭,我睥睨的望着她:“颐夫人这所谓何事啊?你是王上的宠妃,不必向本宫屈膝弯腰这么低!”
“扑通!”一下。
明明地上的雪很厚,我却听到了姜颐和在我面前的自尊,断裂开来……吧嗒一下……雪白的世界,有了颜色,我看见了姜颐和用她的心……用她的自尊,给我染了一分颜色出来。
“皇后娘娘,臣妾恳请皇后娘娘,救救臣妾,臣妾不想死,臣妾也不想肚子里的孩子死!”
我站着,她跪着,就像当初在冷宫的时候,她扬起美丽的笑容,用小皮鞭抽在我身上,我放弃了所有一个公主该有的自尊给她当小马驹一样。
“你在害怕什么呢?南霁云不会杀了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不是他的,就算为了南疆皇室的血统,他也不会让你的孩子留下,一向聪明的你,怎么就想到利用一个孩子来套住他?”
姜颐和猛然抬头,泪水在眼中打转:“我没有办法,我要为惊慕哥哥争取更多,所以我不得不有孩子,因为你知道在皇宫中,只要有孩子了,位份,份例都是不一样的。”
强忍着赢弱的倔强,泪水欲落不落,赏眼极了!
我轻笑一声:“南霁云那么爱你……从他十五岁去姜国借兵开始,对你一直念念不忘,这样的感情没有让你有一丝动容,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齐惊慕费尽心思……什么样的招你都用上了。孩子?难道你不觉得你这个人对南霁云来说就是致命的吗?”
姜颐和突兀一笑,愤然道:“我哪里对他来说是致命的,他只是得不到我,所以才会拼命的对我好,我本来可以和惊慕哥哥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我才和惊慕哥哥才分开的。”
“我不爱他……跟他云雨恩爱都觉得无比恶心,你一定会觉得我跟一个低等的侍卫在一起,不顾公主的自尊,不知廉耻的做法。可是我就觉得,我这是在报复他,我当时一点都不害怕,我与那个侍卫云雨很欢乐,好像就跟惊慕哥哥在一起一样。所以当时被南霁云抓到的时候,我真的一丁点都不害怕。”
我淡淡的问道,“这些跟本宫有什么关系?前些日子你不是让绿柳给本宫下药吗?想让本宫无声无息的死了,今日就凭什么认为本宫会救你呢?”
姜颐和一愣,赫然笑道:“果然绿柳那丫头已经被你收买了,我就说,不能见你每日在咳,都没有见你有任何大碍。”
姜颐和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她眼中想让我死的阴毒,我接话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既然本宫也都知道了,你的孩子,只有死路一条了,你应该知道,小姐姐从小到大,都想你去死呢!”
“我知道,因为我从小到大也想让你去死!”姜颐和坦荡的接下我的话,对我充满恨意的说道:“从我知道惊慕哥哥对你是特别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想让你去死,可惜到最后我发现我们俩谁也杀不死谁,我们俩就像一对双生花一样,狠狠的纠缠在一起,折磨对方,然后杀不死对方!”
“所以问题来了……”我像一个啰嗦的老人,又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本宫凭什么救呢!”
姜颐和似在酝酿词语,过了好半响才道:“只要你让我的孩子活着,让我立足南疆后宫,我告诉你……你我嫁人真正错嫁的原因!”
我微微错愕了一下,轻叹道:“不管什么原因,都过去了,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为何要旧事重提?我巴不得你去死,就像你巴不得我去死一样,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就算你不死,让你脱层皮,我也高兴!”
姜颐和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姜了,我知道你是爱齐惊慕的,难道你心里不恨,就这么甘心吗?”
我慢慢的蹲在了姜颐和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什么真正的原因?无非是姜翊生的错,你和姜翊生联手,错嫁的事情,你和他知道,这个原因我早就知道了,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不要拿出来说了!”
“不是的,不是的……”姜颐和急不可耐的解释道:“姜了,不是的,就算姜翊生心智近妖,没有父王的首肯,他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一切都是父王在幕后操作的!”
我心中震惊了一下,摇了摇头,轻声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得向前看,你爱齐惊慕,我不爱他,所以我没有立场来保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