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陈初兰所疑惑的,阿娣凭什么觉得萧玉宸就会听她的话,乖乖地把为什么要将阿娣送出府去的缘由告诉她?
阿娣一脸难堪。陈初兰最后一句“旁敲侧击寻了不少人去问”真是叫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阿娣说道:“这、这不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找上陈四小姐你的嘛。”
“可我只是公主身边的伴读而已。”陈初兰说道,“难不成阿娣姐姐想要我找公主殿下帮忙?”
阿娣唬得连连摆手:“怎敢惊动公主。”这倒是真话,阿娣这么聪明,怎么不晓得安康公主不喜欢她。阿娣低头揪着衣角,吞吞吐吐地说道:“王爷对陈四小姐不一样的。”
陈初兰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是什么话!
“我伺候王爷这么多年,除了公主之外,从未见过王爷会对哪个人如此上心。”
“阿娣姐姐。”陈初兰生硬地打断她的话,道,“你这话可不能乱讲。我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下官之女,而骁王,是高高在上的殿下。你这话若传出去,岂不是叫我难做?”陈初兰觉得阿娣有点魔魇了。是被萧玉宸的一番话吓得连大体都不识了吗?
阿娣哽咽道:“我知道陈四姑娘虽才九岁,但人言可畏,这种话若传了出去,对陈四姑娘的名声也是损害。可是,这件事不单单我这么看,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呀。王府里丫头们间都传开了,说陈四小姐你通过顾五公子攀上了王爷,这才做成了公主的伴读,正因为王爷对你喜爱,公主才对你那般好。”
陈初兰这一听,顿时倒抽了口气。
阿娣虽低着头,却偷睨着她,将她的反应全部收在眼里。
“胡、胡说八道!”陈初兰半天憋出了这几个字。她说得底气十足。只能讲她太会演戏了,事实上除了河阳县那一段别人不知情外,其余的也说得差不了多少,偏偏陈初兰表现得像是被人诬陷一样。
阿娣轻声道:“还有人说……陈四小姐你跟王爷其实有更深得交情呢!”
陈初兰心跳漏了一拍。她蹙起眉头,道:“谁说的?!”
阿娣不回答,反而道:“所以我才来求陈四小姐。我相信若是陈四小姐去问,王爷定当会把话说清楚。而不像现在这样,”她又哭了,“叫我死都死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陈初兰看着她不语了。她发现,阿娣过来根本就不是求她的,而是过来试探她的,试探她跟萧玉宸的交情有多深,换句话讲,就是试探她在萧玉宸离京的那三年里是否跟萧玉宸认识。
这般看来,萧玉宸对这阿娣原本就没有彻底的信任,离京三年,真实去往哪里,去做什么,根本就没有对阿娣讲。那么阿娣特地跑来试探她有什么意义?为了确定她对萧玉宸的影响力吗?难道阿娣以为是她叫萧玉宸逼她嫁人的?
阿娣最终还是悻悻地走了。陈初兰根本就不能帮她什么。当然,她的目的也不在此。阿娣走时脸上的失望不是作假的,大概因为陈初兰扯东扯西就是不进她的圈套让她一无所获的缘故吧。
阿娣怎么可能真指望陈初兰帮她在萧玉宸面前美言几句。她特地选在今晚过来,就是为了装惨好套陈初兰的话,可惜叫她失望了。萧玉宸要将阿娣送回定国公府配人应当是真,但相信阿娣早就想好对策了。
阿娣走后,陈初兰坐在椅子上久久没动。她在意的是阿娣说的那句话“王府里丫头们间都传开了……”。陈初兰瞬间有些不安了,按照传言,她便是那种为了攀龙附凤不择手段的心机女。偏偏萧玉宸对她的好,在狩猎的时候是有目共睹的。陈初兰重重地叹了口气,妒忌的人肯定有很多,只是没想到风言风语来得那么快,估计……其中就有阿娣的功劳吧!
但幸而,她和萧玉宸年岁差了很多。起码不会有人瞎传她是为了勾引萧玉宸才去做安康公主的伴读。再幸而……萧玉宸马上就要离开了。想不到这对她来说,倒成了一件幸事。萧玉宸一走,更不会有人把她跟萧玉宸扯到一块。风言风语还未彻底传开,搞不好就偃旗息鼓了。
最后,陈初兰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心道:“不想了。睡觉!该死的阿娣!回来了都不叫人好生歇息。祝你嫁个家暴男,终生被揍!”好吧,陈初兰的诅咒狠了一点。这般想着,她便提着裙角进屋了。
接下来,日子照旧。陈初兰陪着安康公主,哄她,给她讲故事,教她变魔术,偶尔还带上萧怡郡主,三人一起玩。
而骁王府里。如意果然被老太妃赐死了。当然,对外说,她是怀罪自尽。如意有个妹妹,也在老太妃手下当差,哭得死去活来。至于阿娣,并没有被送回到顾老夫人身边,令人意外的,她居然被老太妃要走了。原来这就是阿娣寻找的出路。
安康公主知道阿娣的事后,好奇地问萧玉宸,怎么就舍得把阿娣送给老太妃。萧玉宸这般回答:“我马上要离京了,阿娣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叫她在府中苦等我回来?还不如现在教给太妃,让她给她寻个去处,毕竟,阿娣今年都十六了。”总之,就是希望阿娣赶快嫁人。不过,阿娣究竟会不会嫁人,现今可由不得他了,当然,他也没打算去管了。
陈初兰想从萧玉宸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是,当他提起阿娣的时候,一脸淡然,仿佛在讲一个很熟悉的陌生人。陈初兰便就心中叹了口气。赫然间,再一次肯定了之前对萧玉宸的评价,这个人,非常实际。说好听点,叫冷情,说难听点,那就是冷血。
好吧,偏偏她就是喜欢他。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后,陈初兰心里头倒也不掩饰。不过……
陈初兰托着腮帮有点心酸地想:“这样的萧玉宸,今后谁会是他的妻子?”
他带着她骑马的场景在脑中细细回放,心隐隐地疼。——这,真是难受!唉!
时间流走,就像细沙在指缝间漏过。转眼间,快过年了。于是,公主回宫,而陈初兰,终于也可以回家了。这般回想,离家多日,恍如隔年。却是骁王府的文氏突然找上了陈初兰,说是请陈初兰帮个忙,去安康公主那里求个情,让被萧玉宸软禁的萧安元宵节可以进宫。
“有没搞错!”陈初兰看着桌上汝窑白瓷盘里的累丝串珠凤钗,点翠蝴蝶步摇,镶玉黄金项链,还有一对汉白玉镯子,不禁就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