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最小的陈昌洋眨了眨眼睛,显然根本就没明白陈初燕在说什么。
陈初燕接着感慨道:“娘说了,女人嫁人就跟第二次投胎一样,嫁个好人家就是投了次好胎,若丈夫是个不好的……唉!”她居然重重一声叹息。
陈昌浩看向陈昌盛,大概是想向他求证,他娘到底有没讲过这话。
陈昌盛搔了搔脑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大姐,显然也不太明白他大姐在说什么。
倒是陈初夏歪着脑袋,眼珠子转了又转,然后突然大笑起来:“大姐也想定亲了!”
“你胡说些什么!”才十岁的陈初燕小脸腾地通红,又气又急地跺起脚来。
陈初夏贼兮兮地看着她:“不然你说那‘嫁人’啊,‘丈夫’啊,做什么?”
陈初燕一副对牛弹琴的模样,气得又把脚跺了又跺:“你什么都不懂!不跟你说了!”
只有陈初兰在边上浅浅地笑着。难道早熟的都是长姐?只是十岁,还是小孩子吧……好吧,在这个时代,连十一周岁都不到的邱广裕都可以定亲了,十岁,能有此想法,很正常了。
倒是……
陈初兰看向站在身边的陈初雪。只见这个已经七岁的陈初雪,微微偏着脑袋,小脸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竟连被她瞧着都不自知。
“话说回来,”陈初夏接下来的话,让陈初兰的视线从陈初雪身上转了回来,“这下子大表哥是不会再欺负四妹妹了吧?”
陈初夏的猜测引得大家一片沉默,接着,便是陈初燕先点了点头,然后其余几个也一个个地点起头来。看来,他们都相信,定了亲的邱广裕,再是不敢那样胡作非为了,毕竟,他已经开始算是半个大人了。
却是陈初兰轻轻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而恰恰是关于邱广裕讨论的差不多的这个时候,陈昌浩身边的丫鬟明月笑着过来了。
她走进亭子:“大少爷,小少爷,还有三姑娘,四姑娘,夫人叫你们莫玩了,快回去呢!”
陈昌浩和陈昌洋立马泄气了起来。陈昌洋一张小嘴嘟得老高。
陈昌盛望望天空:“太阳还没到脑袋顶上呢!我们还没开始玩呢!”没错,他们之前一直在讲邱广裕的事,根本就还没一起玩。
陈初夏也老大不情愿的样子。根本就不愿他们回去。
却听明月笑道:“晚上还有的玩呢!急于这一时。”
陈昌浩努嘴:“晚上无非全家一起吃顿放罢了,能有什么好玩!顶多请个说书的女先令进来,偏偏是些什么‘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的,谁爱听呀!”
明月还是笑:“这大少爷你就说错了!先前老夫人放话了,让夫人好好准备准备,说是今晚要让家里的少爷姑娘们出去街上看舞龙呢!”
“什么!”明月这番话可真叫是平地惊雷,把大家都给炸晕了。但很快,大家就都清醒过来,冲上前去,围住那明月:“真的?真的?!”
见明月一副肯定的模样,顿时大家都欢呼了起来。男孩子们还兴奋地就地打了几个滚。
连陈初兰都差点跳了起来。在这个世界长这么大,她就从没出过府,不,确切讲来,是从没跨过后宅的大门!她还以为在长大之前,她根本就呼吸不到围墙外边的空气呢!
女孩不同于男孩,家里的男孩,连最小的陈昌洋,在路都不会走的时候,就曾被他们的父亲抱到外面去看庙会,说是要让小儿子见见世面。而女孩,在这样的社会里,想随随便便就离开这个四方的世界,真是连门都没有。——在这一点上,所谓大户人家的小姐,真的不如寻常百姓。当然不是说那些家境不好的,需要女孩子抛头露面的家庭,而是说那些普通的小康之家,哪家的女孩小时候没在元宵时被家人抱出来看灯?至于像陈初兰她们这样可怜!
陈初兰她们兴奋得要死,高高兴兴叽叽喳喳地往回赶。
却是二夫人那里,气氛着实不妙。
二夫人摸着肚子气得一张脸铁青:“出去看舞龙!说是连新来的县太爷都在醉仙楼包了一个雅间,把女眷孩子安排在那里,郑家,赵家也都照做了,我们家说什么也不能落下。呸!这个时候怎么就不去顾那‘大户人家的脸面’了?有本事把整条街包下啊!”
二夫人真是气炸了。因为老夫人说了:“老二媳妇大着肚子,怕动了胎气,就莫去了。”这意味着,整个陈家,独有她一个人,被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