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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给陈初雪瞧了病,开了药,但自始至终都不肯说什么,在林红娟连连追问后,他才道:“大火转小火,熬两次,一次熬成两小勺。每一个时辰吃一次,吃两服。没好的话,就莫要再请我了。”
这个大夫是城东有名的坐诊大夫。
林红娟这么一听,心瞬间凉了半截。
所幸的是,陈初雪命大,在合两人之力,撬开她的嘴给她灌下药,两服过后,及到当日傍晚,她终于没烧得那么吓人了。
林红娟摸了摸她的额头,才有些无力地瘫坐在床边,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身是汗。
翠儿唤她吃点东西,说她整一日都没顾得上吃饭,身子哪熬得住。
林红娟讲:“我哪吃得下啊!这三姑娘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还能活命吗?”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我自个儿怎样倒都无所谓,可那样的话,四姑娘可怎么办呀!”
翠儿默立一旁,神色黯然。
这又是一日过去了。
知晓陈初雪高烧,姨娘忙于照顾她,陈初兰颇乖地不去打搅,整一日,她都呆在姨娘的屋里,在杏子和柳芽的陪伴下,静静地等待。
第二日,陈初雪的烧总算是彻底退了。天亮时分,林红娟令翠儿端来一盆热水,她亲自以热巾为陈初雪擦拭身子。陈初雪突然“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泪水宛如雨下。林红娟轻拍她的背:“乖孩子,哭吧,哭出来就畅快多了。”陈初雪似同抓到救命稻草,一下扑倒在林红娟怀里,细嫩的双手紧紧抱住她,一直哭到哑了声音,没了力气……
陈初雪就这样恢复了过来。但此处的“恢复”也仅是指她的神志而已。小小年纪的她,因为这一惊一吓一悲,虽从高烧的死亡威胁中走了出来,但也一下病倒了,且这病时好时坏的,陆陆续续就是大半年,等她彻底好了过来,身子骨也坏了,落下了病根。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却说二夫人这边,雷厉风行,不但在短时间内掩了众人的口,还将二房里与大夫人有关系的一干人等全部清除。——卖的卖,打发的打发,当然她自有本事令那些知晓真相的人不得开口。
几日过后,这所谓“二房张姨娘院子遭贼,张姨娘自尽”一事,仿若就成了过往云烟,整个陈家都无人再谈起了。当然,此事至始至终都没有被传到陈家外头。
经过二夫人这一番“腥风血雨”,现如今,二房一下就变得人手奇缺,有些位置是许多人挣破头皮也要进来的。一时间,二夫人身边的钟妈妈成了整个陈家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人巴结她送钱到她面前求她在二夫人那里说点好话,好让自己的女儿或是亲戚什么的,能在二房里拿个好差事。
钟妈妈全都一一回了二夫人。
二月二十五。天气回暖。
二夫人脱了那织锦云纹袄子,懒懒地斜靠在榻上。她的面前,是一份拟好的下人花名册,以及,满满的一盘子银两。
钟妈妈规规矩矩垂手立在一边。
二夫人挑着眉眼斜看着她,笑道:“可把妈妈你给吃饱了。”
钟妈妈笑:“这不都把钱放到夫人面前了?”
二夫人随手在钟妈妈交过来的钱财里拿起一块银锭子,掂了掂,笑道:“可别告诉我都在这儿了,妈妈你就没自个儿留下一点?”
钟妈妈笑着低下了头:“这不夫人仁慈嘛!”若没有二夫人的默许,钟妈妈哪会这么光明正大的给自己留钱。
二夫人眉眼弯了起来:“妈妈你这是往我脸上贴金了。说起来,这是还都是妈妈的功劳呢!”二夫人指的是,若不是钟妈妈偶尔一日在她面前提起,族里有个和她平辈的年轻小哥,在去年祭祀的时候,两只眼睛总滴溜溜地朝漂亮小媳妇身上瞟,她还真想不到要用这招呢!
二夫人冷笑道:“想不到只给他们个机会,他们就好上了,真是*!”想当初,她不过是让她的表弟把那年轻人约去安元寺,然后来个不期而遇而已。“离了男人就活不得的贱人,活该落得如此下场!”二夫人重重地啐了一口。“早看出她是个没皮没脸的*!偏老夫人还把她送给老爷。我知道她就是看不得老爷对我好!但她就不怕那*把老爷给带坏了?!还好我们老爷是个知轻重的,不过被那*勾走了些时日,后来自己悟了,把心思放回在读书上,否则,哼!” 二夫人对老夫人的不满与鄙视溢于言表。
钟妈妈不好搭话,只垂头不语。
却听二夫人突然问道:“那陈永涟家现今如何了?他娘还是要告吗?”
陈永涟就是那个因在安元寺和二夫人她们不期而遇之后,就同张菊儿勾搭上的年轻族人。才在张菊儿被勒死的当日下午,他就被愤怒的陈家家长,陈氏族长,陈代平给令人活活打死了。
把他打死之后,陈代平亲自去了陈永涟的家。陈永涟家住城东,家境并不富裕。陈代平告知他爹,陈永涟偷入陈家盗窃,已被打死。他娘当场就昏了过去。
虽说一族族长权力颇大,但也不能在家私设公堂把人给打死,怎么说都该召集族中德高望重的几位长辈一齐进行审问,之后才能判罪。因此,那陈永涟家人不服,特别是他娘,直嚷着要去告官。但是,这河阳县里,连县令大人都要让陈家族长几分,告官能告到哪里去。
二夫人满脸漫不经心,她曾讽刺那陈永涟之母:“难不成她还能进京告御状去?”
而这个时候,听到二夫人又问起这个,钟妈妈得意地回道:“回夫人,不告了。处处碰壁,她还能往哪告?!老太爷派人送了一百两银子过去,他爹收了银子,这事就这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