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颤动地望着她,忽然伸出手臂将她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冷凝霜感觉到他的身体抖得厉害……
正月二十。
华豪寿诞当日,张灯结彩,纸醉金迷,笙箫鼓乐,通街越巷。门里门外车水马龙,送寿礼者络绎不绝。便是连与华家不睦的朝臣,也都被迫派人送了贺礼。更有一大批品阶不够或畏惧得罪华雄之人,即使不想来,也不得不亲自前来祝贺。
华雄大喇喇地坐在院子里,也不起身迎接,趾高气扬地接受道贺。
忽然,拥堵的大门外出现长长的队伍。四十个护卫围着一辆低调奢华、没挂名牌的马车慢慢走来。正在人们猜测谁敢在华府门口这么高调时,马车在府门前缓缓停下。众人吃惊地看见,坐在马车的车辕上赶车的,是御林军少将军慕吟月和户部侍郎冷知秋。
一个粉衣宫女从车上下来,紧接着扶下来一名身穿烟紫色云霏妆花缎织彩蝶恋花深衣,外罩一件藕荷色羽缎披风的少妇。
皇后娘娘?!
华府门前顿时乱作一团,一时间挪车的挪车,还没来得及下车也急忙跳下去,扑通通跪下一片。齐声道:
“参见皇后娘娘!”
这个皇后邪乎得紧,有传言前些日子被革职处死的官员全是被她揪出来的。传言是否可信不得而知,但从她刚上位就弄死华贵妃,公开和太后不和,敢于直言教训朝臣,据说连皇上都让她三分来看,这是个惹不得人物!
瞧她私闯“敌人地盘”的神态,跟来玩似的,东张西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参观的!
华雄被外边的动静惊出来了。他不是来迎接的,打死他都不信皇后会过来,他是来看看是不是家丁乱回禀。
皇后还真来了。而且笑得比春风还和煦,让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觉得这个女人胆子够大,敢独自前来。
“华大人,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跪下请安。”冷知秋冷喝。
不及华雄开口。冷凝霜先漫不经心地笑道:
“无妨,跪与不跪在于心意,真心的也就罢了,若是一边跪着一边在心里骂我,我也不稀罕。”
堵在门口的众人闻言,冷汗开始淌!
华雄的脸瞬间绿了。
冷凝霜却装没看见。照样春风徐徐地微笑,一边越过人群往府内走,一边说:
“华将军。从宫里到你家路上可真难走,全被贺寿的人给堵住了,简直比元宵节闹花灯还热闹。你有工夫不如把府门前的路往对面阔阔,车都进不来。”
……阔府门……
众臣很容易往别处想:阔府门只能拆对面的房子扩建,可华府对面是皇上的叔父端亲王府!
众所周知。端亲王是与华雄交往最密切的亲王,皇后怂恿华大人去拆端亲王府……这话什么意思?
再看她下一秒站在收礼的桌子前。更是汗如雨下!
冷凝霜随手一抓,就能抓到拇指大的珍珠、手掌大的极品老坑种翡翠、一人高的珊瑚树,拳头大的夜明珠……若是石崇在世,可以直接去撞墙了。
看了一会儿,她轻笑道:
“本来今日皇上身子不适,本宫是来代送寿礼的。华将军收了这么多贵重礼品,让本宫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没想到我长安城官员居然这么富有,皇上最近正为越城大旱的事烦心,若诸位大人能在赈灾款上解皇上之忧,那该多好啊。啊,对了,本宫是来送贺礼的。”
云蔷忙递上一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只纯金的大海碗。
冷凝霜接过来,笑道:
“华将军可还记得这个,听说这是你当年打吐蕃时,从吐蕃藩王的将军帐里抄来了。上面的‘忠君报国’这四个字则是后写上去的,皇上亲笔题,手工艺人刻上去的。这对将军来说应该是个极好的纪念,祝华将军岁岁有今朝,还望华将军牢记从前,继续忠君报国。”
华雄接过来,眼眸沉了沉,不驯地敷衍:
“臣谢过皇上皇后。”
冷凝霜不以为意,微微一笑:
“场面话说完了。将军也别嫌弃礼薄,身为肱骨之臣,你也知道晋国的国库不太宽裕,最近查抄了六部的几个官员,才有点好转。”说着,用眼睛淡淡扫了众臣一眼。
众臣巨汗:这是什么意思,国库穷,这是要打他们的主意,打算集体抄家吗?
“所以华将军别介意,这叫礼轻情意重。”冷凝霜大喘气地说完,接着笑道,“对了,本宫还一直没见过华夫人,将军不请妻妾来让本宫见见吗?”
华雄心中恼怒,他很讨厌这个笑里藏刀的女人,已经好多年没人敢和他说话带弯子了,偏偏当着众臣的面,他又不能对她怎么样。
“女眷都在内院,皇后里边请。”他沉声道。
冷凝霜莞尔一笑,跟他往内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