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谢宛飏托人带了口信儿告诉她该怎么做。纵使她百般不愿意,可仍旧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即使讨厌,也不能放手。
白兔向茶摊主人要了两碗茶,并没带徐镜儿的份儿。反正就算要了她也不会喝,不喝更好,还省钱。
冷凝霜抱胸看着徐镜儿固执的表情,意外地发现她原来竟还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以前她给冷凝霜的印象一直都是被宠坏了的、病弱、古怪又刁钻。
沉默了半晌,她哼笑一声:
“谢宛飏还真看得起我,我无权无势,哪有能力帮忙!嘁!”
徐镜儿见她仍在推脱,不由得急了,语气焦虑地道:
“既然我们爷说你能行,你就能行。不管怎么说,我们爷也是因你们夫妻俩和乔青青之间的事,才会被莫名其妙地连累,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抛开别的不谈,你们和我们爷应该认识很长时间了吧,从前我们爷必定利用谢家三少爷的身份帮了你们不少,现在他遇了麻烦,你却打算袖手旁观,这样能说得过去吗?!”
冷凝霜哭笑不得:“我说,你不是很讨厌我吗?甚至把我当成假想敌。要你这样来求我,你都不觉得很别扭吗?”
徐镜儿阴冷着一张脸看着她,一双灰黑发空的眸子里跳动着暗红。过了一会儿,她喉咙滑动了一下,沉声道:
“我自然觉得别扭,但我更希望我们爷能活着出来。你也别太得意,知府大人死了爱女,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分明是想亲审。一旦亲审,被丧女之痛折磨得脑筋不清醒的知府大人说不定会为了迁怒于你和你相公,把案子审理得错漏百出,到时候你以为你们能逃脱得了吗?”
她冷冷一笑,带着威胁,直直地望着冷凝霜:
“守寡我是不怕的,我娘家底子硬,即使回了娘家也能过得衣食无忧。可你们,才刚生了孩子,若是被牵连,两个孩子的将来你们有考虑过吗?”
冷凝霜的眼眸眯了一眯,摩挲着手指关节,望着她,哧地笑了:
“谢三少奶奶,你的另一面意外地让人觉得有些移不开目光呢。”
徐镜儿微愣,这样的话是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过的。类似于称赞的话,却又带了点逗引的意味,让她的心脏不自觉地漏了一拍,总觉得有些……异样?
再次直视冷凝霜,或许是因为有些骇然,她的心跳得很快。
冷凝霜看了看天色,扔下茶钱,起身一边往如意楼走,一边淡淡地说:
“时辰不早了,你若乐意,就和我们一起去如意楼吃个下午饭吧。”
徐镜儿愣了一愣,心猛然一沉,接着安定了一半,慌忙站起身跟上她。
白兔推着婴儿车跟在冷凝霜身边,沉声道:“娘子,你该不会是要……”
“她说的也正是我担心的,尤其是在见过乔夫人之后。乔知府是一省知府,咱们已经得罪了他,若还想继续在丽州住下去,就不能大意。”冷凝霜的心微微发沉,轻声说。
“可是……”
“当然了,即使对方是谢宛飏,不该趟的浑水我照样不会趟。”
白兔沉默了一阵,忽然望着她的侧脸,微微拧眉:
“你为什么要加‘即使’这两个字,果然谢宛飏是特别的?”他磨着牙质问。
冷凝霜无语抚额:“那么爱挑字眼,你干脆去搞语言学研究好了!”
如意楼。二楼包厢。
冷凝霜旁若无人地给孩子喂了奶,反正包厢里除了她相公,剩下的一主一仆全是女人。
徐镜儿坐在他们对面,望着双胞胎一个活泼一个沉静,灰黑色的眸子里划过一闪即逝的羡慕。她自己知道,她身子不好,只能歪歪扭扭地活着,可生育方面还是别抱太大希望的好。
冷凝霜吃了几口菜,白兔将挑好刺的鱼默默放进她的碟子里。
徐镜儿看着这一幕,心底发凉。成亲这么久,她从未被如此体贴地对待过,哪怕用不着挑鱼刺这么矫情,只是一句简单的关心,都没有。
然而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认命了。
“谢家是什么反应,谢老爷真不管吗?”冷凝霜咽尽菜,开口问。
徐镜儿闻言,再次回忆起当时她去外书房哀求谢老爷时的那一幕,心底的怒意如中秋时汉阳江的怒潮,赤浪翻滚,澎湃汹涌:
“老爷说,我们爷做下那种没人性的事,谢家没有他那种畜生,正打算着要遍请族亲,将三爷从族谱上除名,从此三爷和谢家再无关系!三爷还没被定罪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三爷往外撇!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