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宛飏心脏一沉,下意识瞟了白兔一眼。
白兔面色阴沉地对冷凝霜说:“娘子,咱们走吧。”
他本来就因为娘子怀了双胎,生产时会有危险的事焦躁不安,这两个让他厌恶的人的出现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
那个臭丫头居然敢吼他家娘子,他家娘子连他都没吼过,万一吓坏了他儿子,导致他儿子五个月之后因为害怕了不肯出来,娘子若是难产,他绝对不会让这主仆俩好过!
冷凝霜因为这对主仆俩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找茬,也内心烦躁。那丫鬟又太吵了,吵得她心悸,见他这样说便点点头,两人出了同济堂。
“喂,你们……”乔青青玉拳攥紧,这两个人居然敢无视她。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等屈辱,当即就要直冲上去,先将那个碍眼的女人撞翻,再抓住那个男人好好地说道说道。
哪知谢宛飏已经先一步拦住她的去路,皮笑肉不笑地道:
“青青表妹,你这丫鬟好像病了,赶紧带她进内堂去给郎中瞧瞧。她好歹也是和你一块儿长大的,你不能那么狠心不管她不是。你们几个,还不快请青青小姐进内堂,给她这个小丫头看看。”
远远站着等待吩咐的两名伙计闻言。会意地迎上前,恭敬地堵住乔青青的去路,请她进内堂看诊。
乔青青手里的帕子都快拧断了,愤恨地瞪着他们三个人出了门,大摇大摆地上了马车离开,而她却被拦着来不及跟上去,最后也只能恨恨地一跺脚。
鬼哭狼嚎的青衣小鬟已经被紧急抬进内室,因为她说她的腿疼得动不了了。
然而即使医术最高明的郎中也诊断不出她腿部的肌肉里已经扎了一根细长的针。除非动手术,否则那根针也只能永远地在她的肌肉里游走,说不定会刺痛哪个部位。
回去的路上。冷凝霜靠在白兔身上,从周身毛孔散发出来的阴郁之气几乎要把整间车厢冻成冰块。
很明显,她现在很火大。
白兔也感觉到冷凝霜的愤怒。怕她气坏了身子,一边拍着她安慰,一边把刚刚在大街上发生的事讲给她听,接着温声劝慰道:
“娘子你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小心咱们宝宝对你抗议哦。”
冷凝霜冷冰冰地盯着坐在对面的谢宛飏,嗤笑道:
“你那个小表妹好神奇啊,父亲不过就是个正四品的知府,连个京官都没挣上呢,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被革职查办、满门抄斩,没想到也敢在大街上那样嚣张跋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汉国公主呢。”
谢宛飏哭笑不得,她说话好恶毒:
“乔青青是老四的表妹,跟我可没有半文钱关系。乔青青之所以那样。和她爹娘也有很大的关系。她爹在她之前一直膝下无子,直到四十来岁时才有了她,因此百般宠爱,要星星不敢给月亮。
虽然等她五岁时,家里又有了一个弟弟。可她爹娘对她的溺爱一直没有变。她现在那副嚣张的样子,纯粹是她爹纵容出来的。”
冷凝霜冷冷一笑。看来那知府大人也不想好了,纵容那样一个坑爹的姑娘,她爹早晚要被她给坑进去!
以后还是别再让白兔去城里了,城里可是有一个觊觎他脸蛋的女流氓!
城北码头。
一个废弃的货仓里,大半夜的篝火通明。六七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在这深秋季节里偏偏全打着赤膊,黝黑的皮肤肌肉虬结,正围在一张破桌子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桌子中间放了一盆热腾腾的狗肉火锅,旁边的篝火里还烤着一只外焦里嫩流着肥油的乳猪。
一碗又一碗粗劣的酒喝下肚,几个汉子早已面红耳赤,眼睛也红了起来,抡圆了胳膊畅快地划拳,大声地笑着或骂着。
其中坐在上首的一个三角眼脸喝得酡红,愤愤地放下缺了口的海碗,啐了一口,骂道:
“妈的!眼瞅着就要过冬了,还是没有个好生意接,这丽州城里啥时候变得这么平静了?!”
“大哥,说不定是因为新知府老爷上任,各家各户都收了尾巴,没人再雇打手了。不是有句话叫那什么,那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敢顶着风口跟知府大人对着干吧。”一个歪歪扭扭、站都站不稳的汉子乜斜着眼,含糊不清地说。
“滚蛋!听说昨儿下午知府家的小娘皮还在街上骑着马横冲直撞翻了几个人呢,他家一个小娘皮就比咱们这些痞子豪横,去他妈的三把火,我呸!”三角眼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就在这时,外边一叠声惊喜的呼唤由远及近:
“老大!老大!老大!有生意接了!有生意接了!”
一个瘦小枯干的“猴子”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直冲着三角眼的脸,兴奋地道:
“谢府三少奶奶花了一百两要咱们做掉一个人。”
“谢府三少奶奶?一个外地过来的病秧子,居然这么大手笔,做了谁?”
“檀溪村,冷凝霜。”
三眼角闻言,顿时吊起眼梢惊呼一声:
“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