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她老头死了,留她一个人继续装神弄鬼。村里有些得绝症的或者其实是心理有病的都找她治疗过。而且山村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鬼神传言,找她驱邪看风水的也不少。因此她生意不错,小日子还算滋润。据说她挺灵的,两年前大旱她求了一场雨,第三天雨就下了。
冷凝霜对这种邪乎事向来不信,对神叨叨的人也没好感,刚要从她家门口越过去,一个黑影从里面没头苍蝇似的冲出来差点撞上她。她伶俐地侧身一躲,那黑影就没那么幸运了,冲出老远,脚下绊上一块石头,五体投地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冷凝霜冷眼瞧去,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看模样也就十二三岁,扑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疼了,还是受了太多委屈,竟跪在地上哇哇大哭。正哭着,神婆就冲出来了,举起手中编筐的藤条,就往那细皮嫩肉上抽。女娃用白皙的手臂去挡,疼得哇哇乱叫,一边躲闪一边嚎,哭天抢地的,都快背过气去了。
在地上打了两滚,她看见冷凝霜,顿时露出求助时闪烁着无限希冀光芒的眼神,可怜巴巴的,就像是一只眼睛里点了希望之灯的小动物。
冷凝霜望着她狼狈的样子,心中微闪,以前那些惹人厌烦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那个时候,同样的幼小软弱,同样的无助恐惧,同样的渴求怜悯,最后却只能凄凉地熄灭希望之火。
用这种渴望被拯救的眼神看着她,当她是上帝啊,就算是上帝,也不是什么闲事都管的。神婆见有人围观,登时眉毛倒竖,对着她恶声恶气地警告:
“你这丫头,少管老娘闲事!”
“我才懒得管你的事。”冷凝霜平板地回道,心中冷哼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更凄厉的尖叫声,她兀自冷笑,这个世界谁能拯救谁,能拯救自己的人,也只有自己而已。
负着筐往回走,刚走到家门口,却看见柴门外头两个人正在探头探脑。走近一看,是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妪,手里拉着一个驼背男人。两人风尘仆仆,老妪背着个破包袱,穿了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裤,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筷子蓬乱地盘着,脚上的草鞋带已经断了,脚上长满老茧,还蓄着黑黑的污泥。
那驼子约莫十*岁,一脸傻傻的痴呆相,肤色黝黑,一张长脸上长满了颜色晦暗的疮,看上去十分恶心。他紧紧地拉着老妪的手,偏着脑袋,正在那儿哼哼呀呀地不知道说什么。
冷凝霜皱了皱眉,她从记忆里搜寻出这俩人的身份了——老妪是李月兰家住河西村的老娘李氏,驼子是李月兰的弟弟。
河西村离富贵村并不算太远,翻过一个山头就到了,不过那里的土质比这边还差,只适合种植一些粗糙的作物,因此整个村子十几户人家主要都是靠打猎为生。
正因为李月兰家很穷,当年才以一贯钱外加半片野鹿的价格被冷阿牛聘了过来。
别看冷阿牛在富贵村穷,和河西村相比却是个阔姑爷。自打李月兰嫁过来,每年不是她爹就是她娘,肯定会涎着脸过来打几次秋风。去年李月兰她爹没了,正想着今年咋没人来打秋风,今儿这娘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