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讲的是梦。我知道你们大家一定都做过不同的梦啊,今天我们就来讲讲这个。”
用着他一惯的语调,让人觉得有趣,苏软将手揣回暖手捂里。
原来今天讲的是这个……
“让我们先翻开到五十六页,”他停顿了几秒,用鼠标敲开多媒体上的图,这才笑着道,“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哪,我们的梦啊,就是在这一块地方产生的。很神奇,对不对?”
“同学,你们帮我看一下这张纸吗?”
教授还在上边滔滔不绝,身边却有压低了的声音在苏软身边发出,是坐在苏软旁边的黄衣女孩。
就扭过头,她的脸上还是红扑扑的,并不看向自己,女孩的目光有些闪躲,却又时不时地偷偷瞄向自己。
出于礼貌,苏软点了点头,“好的。”她将桌上那张女孩推到自己身侧的白纸取过,苏软下意识地看一眼讲台上的人。
上边教授还在继续讲着课。
将手上干净整洁得哪怕没有一点的折叠痕迹的纸张打开。
比没有划什么线条,但上边的字仍旧写的很是整齐。
清秀的字,上边这样写了一行并不长的话。
【苏软,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愿意接受我吗?】
一行字,每一个字苏软都明白,可就这样突兀地拼凑在一起,苏软觉得自己有些不可避免的茫然。
她记得自己并不喜欢……
她这样想着,可才想一半,竟然就卡了一下,苏软皱了眉,她发现自己竟然并不抗拒和同是女子的人在一起。
她原本已经伸手去取笔,准备写下拒绝的话的动作就停顿一下,苏软转过头,她看着这个鹅黄色衣服的女孩。
脑海里隐约泛起一个异常模糊的身影,似乎与这个人发生了一些重合。
自己会喜欢的那一类,应该是个子不高,有点小坏心人却不坏,有点调皮的,可爱的人吧。
但,为什么能这样具体呢?
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愿意和女子在一起的呢?
可她是谁?
而讲台上的教授还在滔滔不绝。
“我们的科学日新月异。平行空间,向来备受争议,但谁也不能否认,这些东西必然是不存在,又或必然是存在的。”
“就像公正,这玩意儿从来没有一个标准,谁规定了虚与实就一定是不变的呢?所以说啊,同学们,如果有一天做梦,梦里有全然不同的自己,其实这的确是一种很是有趣的体验。”
他再说再多的话,却再无法惹起苏软的什么注意。
虚与实……
脑海里反复盘旋着这三个字,甚至于苏软有无意识地喃喃出声。
有什么东西因为这三个字冒了一个小小的芽,并以一种奇妙的速度迅速生长开来,枝繁叶茂。
而直至许久,猛地站起,苏软再听不见其他的什么,她举头四顾,看着这个宽阔的教室,突然豁然开朗。
什么虚与实?
哪里有那么多的边界?
谁又能肯定这就一定是真实,那就一定是虚假?
至少在那里,她过了那么多年,是真的,她曾经的开心,是真的,她所遇到的那么多人,他们的喜怒哀乐,都是真的。
够了,够了。
有时候,想明白一件事,真的不需要太久,甚至于,或许,只需要一瞬间。
久违的真气突然就从不知哪个角落突然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充盈满全部的角落,让苏软忍不住微微眯起眼。
而也正是在这一瞬间,那些房屋,那些原本触手可及的“真实”突然就寸寸碎裂。
就像是一个水晶球,突然成了一个个零碎的碎片。它们碎了满地,然后再也无法拼凑回去。
一身白裳,苏软凭空踏出一步,她皱了皱眉,有些眷恋地回过头,她看着地上的那些碎片们,里边有各种各样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上边是还在拿着热牛奶,看向自己的苏母。
是早上的情景,她拿牛奶给自己。她的眼里,是毫不掩藏的满满关心。
指尖轻抚上冰凉的轮廓,眼眶就有些湿润,苏软轻轻地将它拾起来,凑近自己,放在唇边,什么也没说,她安静地轻吻一下。
那些她上辈子、这辈子都一直爱着的人。
很高兴,能再次看到,哪怕……并不是真实。
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剑,一把熟悉的青色的锋利的剑,苏软愣了愣,她将她抱进怀里,然后,慢慢站起。
一剑挥出。
步步向前,一剑快过一剑,一招强过一招。
白衣飘飘,剑意滔滔。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信仰,怎么甘心放弃?怎么忍心离开?
听霜,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