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却是不接着下音儿,看着贾母哭只笑“老太君先别忙着掉泪,我这次来可真是有事。”
贾母心下暗叫不好,林如海莫不是还真抱了当面对质的打算不成。
林如海说罢摆手,让门外等着的婆子拖着紫鹃进来,重重甩在了地上。
贾府几位小姐正在贾母房内,见了这样血淋淋只惊叫连连,胆子小的迎春更是眼看着厥过去。贾母收了泪,使人把小姐送回房压惊,闭上了房门也不装了,满是皱纹的脸上阴郁恼怒,重重的拿手中的龙头拐杖砸地。
“你这是做什么!我诚心诚意待你,只为了你来看我欢喜,怎么还没说了几句话就来这么一出!
你自上京这么久日子没登过荣国府大门,我不计前嫌多次派人去请却从来没有个回声,怎么你还有了理!”
林如海看贾母暴跳如雷,只坐着用脚尖踢了踢瘫倒在地上的紫鹃。
“老太君何必生气,可是万万别当做是我愿意上这荣国府的大门!”
“我只当老太君是亲~亲的岳母,把我那两个孩子都送上京来托了您照料,可是这事情一桩桩的算是什么!
谋划着我女儿嫁给贾家~宝二爷,刚见面说了几句话就赠了字,直到现在还颦儿颦儿的叫,这是怎么说?安乐刚刚进了门还不等歇过气儿来,我那慈眉善目的二嫂子就要把身边的贴身丫鬟巴巴的送上去也是假的?
修个园子趁着安乐不在,搬空了他屋里的东西,连黛玉身边公主赐下的一盘花都不放过强行抢了去也是没发生过的喽?而后为了这事安乐鲁莽讨说法被打的头破血流是谁干的?不是在这荣国府大宅子里的事情么!商贾家客居小姐办个生日都敢明着说我林家嫡亲的姑娘像是戏~子!
更别提我回京前要强行拘了安乐要那他的命去抵了贾二爷!就因为一个不知从哪来的什么道婆神神叨叨说的鬼话!”
“就这么些子龌蹉事情,说出来我都觉得费了口水脏了嘴!”
贾母眼神都带着刀子,不屑的很“那都是小辈之间的事情,我都没做真,你现在还来讨公道,就只有这么些心胸。”
“那好,过去的事就勉强算作是小辈之间爱闹,切不论在里边明明暗暗横插一脚的王氏算不算小辈,您又算是哪一辈,咱们直说今日的事情!”
“这紫鹃您可是认识?”
贾母见了紫鹃面上更显出气愤“这紫鹃是我当日看黛玉身边照顾的人不周到给了她的,在我身边时就一向妥帖不犯什么错,怎么现在这个样子提来见我!是特意来给我看的不成!”
“这紫鹃做了什么老太君您难道不是清楚的很么!忘不了根儿的可是好心肠,今日我就亲自给您送回来,我林家庙小,可是供不起荣国府出来的大佛!省的待在黛玉身边还想着这啊那的,没得多了什么手手脚脚拿了不该拿的,说了不该说的,平白~带坏了府里其他下人不说还让黛玉伤了心!”
“老太君,今日来了也没什么意思,就是送出去一个吃里扒外养不熟的白眼狼,顺便告诉您一声,花朝节黛玉及笄,我府上请来的都是亲友故交,怎么也不能是那些不要了脸皮的人家!”
说罢了便是起身要走,整理一下衣服,像是又想起什么事情,回头看坐上已经手抖的贾母。
“您几日提起了我那已经过世的夫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走时说了千万句让我帮扶着荣国府,照顾好她的家里人,我只有应下没有半句推脱,眼下这样子也本不是我的意愿。
人死如灯灭,待到我有一日也下去,自当与她说明。
日后您自己看着办吧,只当两家从没什么交集也就是了。”
而后扭头走了,只留着贾母和她房里蜷缩着哭的喘不上气的紫鹃。
出了门时又回头看一眼,那大大的匾额还是骄傲张扬的挂着,可这贾家,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样子了。
远处飘忽不定咿咿呀呀的传来曲声。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谢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转身上车“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