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她的头在唐宋面前缓缓地低了下去,乌黑柔软的短发遮了她半边脸。
唐宋只觉心脏在这一瞬间停止了,她真的傻了,看着安雅跌入她的怀里,她就跟失了魂魄一般,怔在原地。
一颗心突然跌入了深渊,让唐宋忽略了肩膀上的疼痛,手扶上她单薄的肩膀,托着她。
这一幕她不是没见过,可是总感觉这一次与上次的不同。
有些不敢相信的唤了一声:“安雅?”
怀里的女人没有回应。
这是什么意思?
安雅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在唐宋看来这就像是一场梦,与那个屡次出现的梦一样,没有头没有尾的让她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而你……又是谁!?
“文瑶!来人啊!有没有人啊!安雅……她……安雅……她……”
“……”
风吹过,树枝发出了如悲鸣一般的声音,安静下来又是一片绝望的死寂。唐宋的双眸在阳光的折射下,落下眼泪。
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特别是安雅的身体,冷得就像一块儿冰。
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安雅,你醒过来,你醒过来,我信你,我以后都信你!你醒过来,好不好……”
这种揪心的痛,就像被人植入在心底,是那么根深蒂固。
不管唐宋怎么求,怎么唤……
怀里的身影,依旧没有反应。
唐宋脑海里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要往哪里走,四周到处都是树。甚至不清楚乐文瑶他们朝哪个方向离开。
她只能抱着安雅尽快寻到他们……
找到他们,安雅就有救了。
对,找到他们。
唐宋顾不上伤口裂开的疼痛,血渗过卫衣在不停的滴落。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更不知道抱着安雅一共走了多远。
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去唤乐文瑶他们的名字,是体力不支,还是流血过多。站在树林深处被树荫笼罩的唐宋怀抱着安雅,看上去是那么无助,忽然那身影像纸片一样,整个倒了下去。
就算如此,安雅冰冷的身体也被唐宋死死的扣在怀里,抬起眼看着她这张安静的脸,就像是在睡觉。
看着看着,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再次浮现。
曾几何时,好像与这张脸,经历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仿佛回到了在那个院子门口。
那青衣女子背对着她撑着竹伞,站在竹门外,她身形高挑瘦削,宛若幽兰,乌发如丝缎垂下,背对着她直立在烟雨中。
你……是谁?
她好像听见了唐宋心声一般,并没推开那竹门,而是缓慢的转过身来。
那一瞬,唐宋眼底泛起涟漪,盯着这张内心渴望遇见的脸,紧抿着微微颤抖的双唇,一滴泪滑落。
果然,是你。
随后那女子走过来,二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只见她嘴角微勾,抬起手理了理唐宋的发丝,说道:“出诊前可是太过匆忙?竟忘记了带伞!你总是这般为病人,你可想过,你若病了,还如何救死扶伤,嗯?”语气虽有责怪,听着却那么温暖。
这温婉淡雅的声音,让唐宋完全愣在了原地。
——你可知,这汤饼折在一起,再用冷淘串联,是什么寓意?
——唤它比翼双飞可好?待我试出更好的味道,再给你品尝,现下……还不是时候。
——这烧饭炒菜的琐事,自是由我负责。你呀,只需当好你的神医,每天看诊那么多人,还要处理这些,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你是大夫,生病了也不晓得?你若有事,要我如何?
——我会陪着你,用我所有的余生,陪着你……
那些陌生又熟悉的片段,不停的回放在唐宋的脑海里。
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
为什么平时没有一点印象?
又回到了烟雨中,只见那青衣女子的撑着伞,朝着那片竹林,踏着石子路,渐渐地消隐了。
想叫住她,却发现自己没了力气。
唐宋睁开眼,看着安雅的轮廓,抬起手理了力她额前的碎发,这个时刻注意形象的女人,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头发这么凌乱呢?
只是看着,看着……唐宋的眼底再次流出了眼泪。
再之后,连唐宋也没了知觉。
……
断龙石落下的岩洞内一片死寂,岩顶的波光显的格外冰冷,血树周身散发着血腥之气。
蠕动的藤蔓分散出的白丝,好像清道夫,将这岩洞里所有的血迹清理的干干净净。
一个高挑的身影,终于从那白玉床上直起身来。
伸出优雅漂亮的手指,在唇上抹了下,将唇边那抹殷红到妖娆的血渍,慢慢地,轻轻地,擦拭干净。
然后伸进蠕动在身边的白丝,将那血渍吸食掉。
垂下幽冷的眸子,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