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宇真是一刻都不敢耽搁,草鞋被他穿烂掉,直接赤脚踩着泥泞的道路狂跑。爬过一座山经过两条河,他嘴里啃着一个野果子,头上戴着竹枝缠绕而成的雨帽,一副山间野人的模样就这样冲进镇子里。
刹那间,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一册史书翻倒在地,摔成他赤脚下的石板路。
南镇多水,一座座拱石桥连接成这里的道路,一梭小舟从桥洞里钻出来,桃花树栽在小河边,半含半露的花瓣伫立在枝头。
他的心跳突然快了许多,一种兴奋的暖意从他的后背窜出来。那些小巧的高楼木雕窗从古老的画册里轻巧地打开,穿着上衣下裙的女子手撑油纸伞,穿着绣花鞋走过桥去。老翁带着蓑笠,撑着长杆慢悠悠地路过小河绿水。远处有人在唱一些类似杭州评弹的小调歌曲,细雾蒙蒙的烟雨下,晚阳桥洞,行舟阁楼,泛黄了叶宇记忆里的古诗词。
如果有照相机,他一定要做个南镇画集发到微博上去。这种纯粹的古意美,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可以直接将他从现代社会带来的浮躁轻佻摧毁个一干二净。
叶宇好奇地雨中漫步起来,他本人总带有几丝散漫,为了路边一块石头一朵花,桥上一个女人桥下一片小舟而停驻脚步。
哪怕他的生命就剩下不到一分钟,也愿意为了眼前的景色而慢下几秒。
他边笑边走着,像个不到三岁的孩童,四处张望,只带欣赏而不带*。就像是他一年总是要找两个时间去单人旅游,这绝对是他最美丽的一次旅游。
最后他大笑着踩过桥墩,用轻功飞跃水面,看到划舟老翁穿过桥洞,没有穿鞋的脚轻点过划船的长杆顶端,借力到达对面的石桥,惊得人家的船晃动几下。烟雨中,他变成别人眼里的风景,很快就消失在古卷里。
在他消失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走过的地方。这是一个少年,穿着浅色古旧的麻布衣服,裤子很宽大,麻布裤口下面是一双晶莹白皙的赤脚。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踩着叶宇走过的地方,每个脚印丝毫不差地重复他的路过。
没有一丝雨水能沾惹到他身上,他的每一步都如幻影,外人看到他的慢慢出现,却眨眼间那只残留的一个白色的残影。
他跟着叶宇,从洞仙派竹楼一路跟到南镇,以一种天真到残酷的好奇目光观察着这个洞仙派大弟子。
很快的,这个少年跟着消失了。甚至,那个撑船的老翁都没有察觉有人又踩着他的撑杆飞过。
而懵懂不知的叶宇终于找到了漕运帮的地址,他冲过头,又得重新跑回来找。漕运帮就建立在大运河旁边,这是南镇最大的码头,码头建立了几个大仓库里面装满了南来北往的货物。刚好是夜灯初上的时间,叶宇啃完了野果子肚子饿得咕噜叫,他跳到漕运帮大门前,伸手就敲敲门。
叶宇还以为自己要等段时间,结果耳里传来了快速的足音,门说打开就打开了。一个戴着银铜面具的男人双手拢在袖子里出现,他直挺着颀长的身体,如一杆标枪站在大门里。身后是殷红的灯笼高高挂着,阴风一阵吹来。
男人看着叶宇,眼睛透过面具孔,阴森平静得不似人。
叶宇后退两步,看了看门上的门匾,恩,没错是漕运帮。然后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你好,在下叶宇,想跟漕运帮租艘船。”
男人无动于衷,他冷冷地说:“杀了他。”
“呃?”叶宇还在想,这难道是另类的打招呼方式?
然后他抬头,十几把亮闪闪的刀已经往他头上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