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电梯,到了十三楼。一出电梯门,走廊过道上那金碧辉煌的装修看得彭远征暗暗摇头,太奢侈了,将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装修得这般豪华,从一个侧面也折射出黄柏承的为人品性。
而在彭远征两世的记忆中,信杰企业集团从80年代发迹,到90年代到达巅峰。但进入新世纪之后,从2003年开始,信杰企业集团就开始走下坡路,各地的分公司和投资项目纷纷关门破产停工,辉煌不再。
到了彭远征重生前夕,信杰企业集团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黄大龙高薪聘请了一个经理人苦苦维持着。
信杰企业集团的没落,与黄柏承父子的盲目投资和过度扩张有关,也与黄柏承好大喜功的个性有关。当然,信杰企业主营的机械加工制造业市场萧条,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如果信杰企业能够在90年代末成功实现产业转型升级,肯定会走得更远。
彭远征一边走一边打量走廊两侧比星级宾馆还要华丽的装修,踩着松软的进口红地毯,忍不住叹息道,“大龙,一个办公场所,没有必要这么奢侈吧?”
黄大龙嘿嘿一笑道,“我们家老爷子就好这一口,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无所谓的。”
黄大龙不以为意。
彭远征暗暗摇头,也不再说什么。这种事情与个人风格有关,多说无益,但对于信杰企业,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引导”的冲动。这么大的一个民营企业,如果好好做下去,其所创造的社会财富早已不单纯是归黄家所有了——彭远征觉得,自己应该为信杰企业集团的未来尽尽心,尝试着改变它历史性的没落宿命。
想到这里,彭远征就随意试探了一句,“大龙,我虽然不太懂企业管理,但我对市场开放和经济发展有一些浅见——顶多再有十年,很多传统的优势产业,就会逐渐走向穷途末路,取而代之的是新兴行业和新型高科技产业。你们这么大的一个企业集团,应该未雨绸缪,多为未来的长远发展做做打算。”
黄大龙一怔,不知道彭远征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这种话题。但他想了想,点点头道,“嗯,哥们,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也有过尝试——比如我们集团已经开始向城建和房产开发领域转移业务,这就是一种长远打算。”
“城建和房地产开发,是一个不错的发展方向。大龙,这最起码可以保证你们信杰企业在二十年之内不会面临发展危机。”彭远征微微一笑,认真打量了黄大龙一眼,“你倒是有些见识。”
黄大龙一阵瀑布汗,他瞥了彭远征一眼嘿嘿笑道,“哥们,原来在你心里,我黄大龙就是一酒囊饭袋啊——冤枉啊,俺虽然没有念过大学,但绝对不是饭桶啊!”
彭远征微笑不语。
黄大龙又压低声音道,“我是看好城建和房地产开发的,但是我们家老爷子不怎么喜欢,觉得我是小打小闹、花拳绣腿。他还是主张走工业和制造业的路子,他在这个行业干了几十年,轻车熟路,而且我们企业也有相当明显的优势,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彭远征沉默了下去。
很快就走到了黄柏承的办公室门口,黄柏承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衫,头发梳得油亮油亮,朗声笑道,“远征啊,欢迎你来公司!听说你要来,我今天下午什么活动都没安排,就等着你呐。”
“谢谢黄伯伯。”彭远征笑着跟黄柏承握了握手,然后就进了黄柏承古色古香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大,装修之华丽自不待言,更夺人眼球的是清一色名贵的檀木家具和摆在包骨架、隔断上的各种古董,悬挂在墙壁上的名人字画。
彭远征是识货的人,他随意一扫,就叹为观止。果然是超级有钱人啊,不说别的,单是这一屋子檀木家私和古董书画,就堪比一个小企业的全部资产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彭远征旋即被西面墙上一副字画吸引住,他在爷爷冯老的书房里也见过类似风格的一副作品,知道是前清末年著名书法家杨守敬的作品。杨守敬的书法作品,既有大气魄又有小风格,堪称传世佳作。
只是彭远征不知道这是真品还是赝品。以黄柏承的财力,购买真品当然不是问题,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种名人字画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真货的,还要看识货不识货。
见彭远征打量这幅字,黄柏承微微一笑,“远征也懂书法?”
“呵呵,黄伯伯,这是杨守敬大师的字吧——白昼营生夜秉烛,经商习文两不误。如果我没记错,后面应该还有几句:杨氏男儿早自立,事成须下苦功夫。要慕古人与前贤,前悬梁来锥刺股。发奋识遍天下字,立志阅尽人间书……”
黄柏承拍掌叫绝,“不错,不错!远征不愧是名牌大学生啊,博学多才,不像大龙不学无术,光知道吃喝嫖赌!”
“黄伯伯过奖了,就是碰巧熟悉杨守敬一些罢了。”彭远征将目光从那幅字上收回来。
黄柏承却眸光一转,淡然笑着,“我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这些年精研书画,自问也有些心得。难得碰到一个小知音,远征,认识杨守敬真迹的人不多,这幅字就送给你了!”
彭远征一怔,连连摇头谢绝道,“黄伯伯,这可使不得,君子不夺人所好。再说我是晚辈,没给长辈买礼物已经是失礼,再接受黄伯伯的礼物,就太不像话了。”
黄柏承目光一转,突然笑道,“远征,你可知另外一句话:长者赐不敢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