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妃第二日被送回涟漪殿的时候,还觉得像是一场梦。
她昨日被抬进那张梦寐以求的床上的时候,几乎是畏畏缩缩的,她从前一直都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嫔,可是那个时候,居然有静心殿的掌宫侍女替她上妆,等到入夜的时候,龙床处也被人熏了香料。
入宫时间不短,直到今日安妃才知道受宠的滋味,才明白了自己从前的蠢笨。
一支舞,让从前默默无闻的安嫔一路顺风顺水,这引起后宫不少人注意,其中自然包括花解语。
这个安嫔她倒是认识,正是那日园子里巧遇的,她在训斥下人,自己帮忙劝说了两句,这人反不领情。
其实依照安嫔现在的势头下去,册封指日可待,花解语现在情况应该主动拉拢,但仔细一想其为人,最终还是放弃。
心狠手辣对自己身边婢女性命都能无视戏弄,保不齐日后会做出什么背叛自己的事情来。
安嫔起来的势头太猛,连素日不大爱争宠的水贵妃都留意起来,不动声色暗示了花解语。
花解语本身是并不关注安嫔的,但问题是对方牵扯到了水贵妃身上,后宫靠山站稳脚,花解语方才能继续顺利下去,故而听了水贵妃话后,便派莺儿打听了消息。
晌午阳光正好,窗外春意融融,窗边的兰花发了新芽,娇嫩的向外延伸,眼见就要打花苞。
花解语一身素衣立在窗边,手中小巧的银剪子正琢磨着该从什么角度剪下去,殿外便传来匆匆的步伐。
花解语没有回头,直接呵斥:“不是告诉你稳重些。”
身后莺儿垂头福了福身,却好似没有听到花解语的话一般,赶忙来到身边附耳:“公主,奴婢打听了大消息。”
花解语眉梢都没抬一下:“哦,什么消息?”
莺儿原本兴致勃勃,见花解语如此,顿时没了脾气,跟着拿起小铲子为兰花翻了翻土:“是关于安嫔的。”
“但凡在这宫里生活的人,谁没有点秘密。”
“可这秘密可不一般。”莺儿不由压低了声音:“奴婢恰好认识一位选秀时伺候她们的婢女,故而有机看到了安嫔当初的画像,也算明白她为何没有得到皇上宠幸。”
花解语这才停下手里动作,回眸看向莺儿:“什么画?”
“选秀时的旧作,但奴婢看了,那画中人和现在的安嫔,简直天差地别,不像是一个人。”
“哦?还有这等事。”
选秀入宫的身份都要经过再三核查,不可能有假,那只剩说明,安嫔用了什么鲜为人知的办法,亮丽的容颜。
“没想到这安嫔倒是有些法子。”
“公主,我们还要继续打听下去吗?”
“你大概寻个理由,回了贵妃那边便是,让她知道我们也算有心帮忙,至于接下来的事,不宜插手,再等等看。”
“是。”
花解语原本没有将那无脑的安嫔放在眼中,但未曾想,她凭借无双艳丽一日胜过一日的容貌,竟有了独宠的架势,惹得后宫怨声载道。
前朝文官也试着进言两次,但效果都不明显,安嫔在诸妃的抱怨中,顺风顺水,直到被秦帝亲自选定日子,册封为妃。
花解语听闻消息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安妃那日册妃的大典,华丽空前。
安嫔又正值陛下宠爱,所以内务府很是用心,连那些素日里势利眼的诰命夫人们,也满脸堆笑地到了最前面祝贺。
册封大典上,皇后刚刚把代表着四妃之一的金色步摇,戴好在安嫔的头上,安嫔便显露出倨傲本色,
对面皇后,居然也仅仅是回了一个常谢礼,皇后眸子微转,却没有发作。
最近她不顺心的事情太多,现在,没有心思和她计较这些。
安妃得了册封,很快就下了白玉石阶,站在了水贵妃的身后。
皇后依旧站在最高位中心的位置,她的脸上所有的表情和从前的一样,仿佛母仪天下。
常人难以从她脸上辨别出喜怒。
倒是水贵妃,脸上的神色实在是难看,等到皇后的目光扫过来,她低下了头,轻轻地揪弄着衣服上的流苏穗子。
身边的一众嫔妃都几乎是差不多的状态,只是面上还得是笑意盈盈的,摆上了一副大度异常的样子。
“安妃妹妹正是芳华的年纪,能在这个时候晋升妃位实在是福气,去年中秋的时候我们一道去寺庙祈福,总归还是有用的,妹妹什么时候去还愿,叫上姐姐同去可好?”
琬贵人虽然平日里能沾得到小皇子的喜气,毕竟皇帝即使再忙,一个月也会去她那里看小儿子几次,琬贵人得了这样近水楼台的好处,总归还是有些亲近的机会。
可是,即便是有亲儿子傍身,可是位份就摆在这里,一个安嫔,仅仅是凭借着一支舞就这样踩在她的头上,以后她还会是一宫的主位。这样的事实对于只有贵人位份的她来说,实在是与打脸无异。
可身在这后宫之中,琬贵人自然是知道必要时需要打好关系这样的道理,因此她努力地朝着安妃的位置挤过去,脸上挤满了笑意。
“好啊,琬妹妹,我刚才还心想着,去年我们一道去请愿,妹妹一路上都很是照顾我,现在我岂有不报答的道理。在这后宫中,也就是你也我能一直姐妹相称了。”
安妃头上的金步摇很是耀眼,在这明晃晃的日光之下显得愈发的刺目。凤尾处吊着五根长长的流苏,用红珍珠打底,实在是漂亮到了极点。
安嫔平日里也算是谨慎之人,如今得了势的安妃娘娘,和她头上的那只金色步摇别无二致。
“嫔妾宁常在见过安妃娘娘。”
“嫔妾李氏见过安妃娘娘。”
“安妃妹妹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姐姐祝你长乐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