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立即开口。
他似乎是在整理着词汇，片刻后，他才道：“桦殇会失踪，甚至失去记忆，是被人暗算了。那个时候，路桦殇流落到了那里，你所在的那里......jiāo通闭塞，我们在那边也没有人手，根本找不到那里。”
“桦殇自己出了意外，失去记忆，也无法联系我们，但是，这我们却是不知道的。”
“我们的人终于找到那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年的时间，那个时候，我们先派了人在那边寻找，观察。但是，消息也不确定。”
“等到确定的时候，去接桦殇的堂哥已经在路上了。桦殇的堂哥名字叫路久安，久安到那时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在外面闲晃的桦殇，久安并不知道桦殇失忆，他只是很欣喜找到了人。不过，当时桦殇的状态不太对，可能是头痛，可能是其他什么，而且，他认不出久安。”
“久安没有多想，而且，他找到了桦殇很激动，那边在那蹲守的人也只是跟我们说桦殇流落到了那里，在一个......好心的山区农民工家里住了两年。”
“当时，久安担心桦殇的身体，所以直接把人就带走了，那时，谁也没有想到去跟照顾桦殇的人多说什么，这是我们的不是。”
“只是，谁也都没想到的是，久安带着桦殇回来的途中出了车祸，虽然当时那场车祸并不太严重，可是，桦殇在医院醒来却失去了那两年的记忆，当时，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发生，总之，有些混乱。”
“桦殇的xing子你是知道的......他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我们这边又有许多其他的事情发生，你那边，我们就疏忽了。我承认......是我们打心眼里不够重视。可最重要的原因是......那边的人可能是怕我和桦殇的母亲会不高兴，一句都没有提到......桦殇跟你关系特殊的事。”
“我并非是推卸责任，只是实话实说......那时，我也知道，是好心人收留了桦殇，不过，桦殇每次只要回忆起那两年，那失去的记忆，就会疼痛难忍，那时，桦殇的身体也是治疗了好久。甚至，我们都想到了催眠。”
程项垣的身形在听到这里的时候无比僵硬了起来。
路平津沉默了下，然后才轻轻道：“当我们连催眠医生都找好，决定治疗桦殇的头痛，让他这辈子就此忘记那两年的记的时候......桦殇自己拒绝了。之后，他配合了心里医生的治疗，没有催眠，但是却也渐渐的不去想失去记忆的事。就是真到现在，桦殇的头疼的毛病也一直没有好。详细的原因，我们也检查不出来。”
路平津说着，叹了口气。“因为那时桦殇的身体因素，我们对那边就更没上心，只是跟那边的政府联系了下，我在那边有个认识的友人，我嘱托他代我好好的谢谢收留桦殇的人......并且给了一笔补偿金......”
程项垣一愣，猛地抬头。“我没有见过什么政府里面的人，我也没有拿到过补偿金，我一直在找......路桦殇。数次报警，却都没有结果。”
路平津再度沉默了下，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我们现在也知道了......但是却是在你带着孩子找上桦殇后，我们重新请人调查当初的事情才知道的。当时，我们并不知情。我们以为，那个人把我嘱托的事情圆满办成功了，否则的话，我们留下了路家的联系方式，怎么没见任何人找？我却没有想到，那个人不止没有把我们的联系方式留下......而且还私吞了那笔赔偿，甚至，几次压下你的报警......”
程项垣闻言紧紧的抿了抿chún，不知道说什么了。
路平津苦笑了下。“我是真的抱歉啊......才让我们路家有一个孙子，却是现在才知道......我们应当好好谢谢你的，你把小九教的很好，真的。”
程项垣缓缓垂下眼睑，轻轻道：“路先生客气了......原来是种种误会连在一起......这大约是天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路平津缓缓点了点头。“是啊，天意。我今天说这么多详细......也是希望你不要对桦殇有所误会。另外，有一件事情你肯定不知道......桦殇，其实从小患有情感缺失症。”
程项垣闻言猛地一愣，头再度抬起。“情感缺失症？”
“嗯。情感缺失......从小就是这样。在其他同龄孩子玩闹的时候，他总是安静的过头。别的孩子会哭，会闹，会笑的时候......他却一直冷冰冰的表情，甚至，很少很少有事情能让他笑，能让他哭......这就是情感缺失，还是与生命俱来的。”
说到这里，路平津的声音都苍老了一些。
“所以，这孩子......我和他妈妈一直都很头疼，也很心疼，我们为了让他感受到我们全部的爱，一直没有要第二个孩子，他是我们的独子，唯一的孩子......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能生子，能......”
说到这里，路平津的声音激动了两分，饶是他见惯了太多的风云，可是，自己的儿子，能生孩子......这样的事情还是给了他不小的刺激。
如果不是dna做了数次，科学检验的结果在那里，他是真的无法相信的！
这样神奇的体质......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儿子的身上！
程项垣闻言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你......路先生，你介意吗？”
看着程项垣紧张的样子，路平津笑了。
“你别紧张，我怎么会介意，那是我们的孙子呢，小九很好，我，桦殇的妈妈，还有桦殇自己，都很喜欢。”
程项垣闻言终于微微舒了口气。他们喜欢小九就好......小九，毕竟以后是要跟着路桦殇他们一家子过了......
如果路桦殇的父母不喜欢小九，或者，心存别扭......那么，小九在路家一定不会开心。
那样的话，自己的选择不是做错了吗？
他最想要的，只是小九的开心和以后而已......
路平津看着程项垣，顿了片刻，缓缓的又道：“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要详细的解释下当年事情，另外......小程啊，我想知道，你对桦殇......现在，怎么想的？”
现在，怎么想的......
程项垣猛的抬起头来，身体也很是僵硬。“路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一百二十六章 暗里yin谋
看着程项垣再度紧张起来的样子，这一次，路平津没有安抚，而是不动声色的道：“我想知道你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程项垣闻言紧紧抿了抿chún，却是一时没有开口。
路平津也不催捉，只是静静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后，程项垣的声音才轻轻响起，他直直的看着路平津，没有一丝一毫回避对方的视线。
“我没有任何想法，他想怎样......我都依他。”
路平津微微一怔。“都依他？”
“是，如果他不想和我有任何牵扯，我依他。他不想儿子以后和我见面，我也可以答应，只要你们能善待小九。他想怎样，我都依他......但是，我也有底线。我只能保证不和小九联系，不和小九见面，或者，让小九一点点疏远我，但是，我却不想他恨我。”
这一瞬，路平津心底震动，看着面前的程项垣，看着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睛，却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是这样的。
他的手 头有很多程项垣的资料，有对对方xing格的评论，描述。
但是，再度的描述，纸上文章，却比不上这样面对面时的......真实感觉。
尤其，在对方说出“都依他”这三个字的时候，也不知为何，心中......竟然觉得有点酸。
有商场上混了几十年，路平津虽然平时都是好好先生，而且，也早早的把公司都jiāo给了儿子打理，但是，若论心肠，绝对是很硬的，至少，也是不会输给同行的那些人。
但是，在刚才的那一瞬，他忽然想跟周婉华，自己的夫人说一样的话。
“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你喜欢桦殇，桦殇也喜欢你的话，我们做父母的，不会反对。”
这是他夫人的态度，他一直并不赞同。
可在刚才的一瞬，他想如此答应。
许久的沉默后，路平津终究是没有答应。也没有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只道：“好，都依他，程项垣，你记住自己说的。”
程项垣点头。“我知道。”
路平津最终没再说什么，而程项垣，也礼貌的道别了。
下了车，透过林子看着上面并不算太明朗的天空，程项垣努力想要勾起嘴角，笑一笑，最终还是失败了。
这时，周婉华牵着孩子的手慢慢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