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意图,一门心思地搅乱学校里正常的秩序,致力于让每个人都不得安宁。
他们找到那个阴沉的守门人的时候,他正在擦着校史室的陈设。
“……您好。”晴明看着他的背影,礼貌道:“我们来关禁闭了。”
对方冷哼了一声,不耐烦道:“又是你们两个吧?”
这也是个酷爱和各个学生作对的人。
学生们对费尔奇和他的猫的厌恶程度,可能仅次于斯内普,排第三。
斯内普纯粹是因为毒舌外加课程过难,让很多有偏见的学生四处地说他坏话,但是本质上他关心学生,上课质量也过硬。
但是这个老头子,从光秃秃的大脑门到嘶哑的嗓子,外表上就让人亲近不起来,更别说他捕风捉影的有多招人讨厌了。
“好了。”费尔奇随手施了个清理一新,挥挥手道:“你们,跟我去禁林。”
他们穿过了侧楼的长廊,从蜿蜒的楼梯上往下走,一出城堡,皎洁的圆月便现了出来。
今天是满月呢。德拉科漫不经心地走进了禁林,心里却隐隐地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
等等——这个哑炮,他刚才施了个清理一新?!
德拉科有些惊骇的看向那个守门人的背影,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晴明的手。
后者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
“——一点小小的变形咒和声音魔药,居然就可以把你们骗出来。”费尔奇背对着他们,再开口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男人粗重的嗓音:“小可怜们。”
这样一切都说的通了,是他给那只巨型章鱼下了咒,是他和乌姆里奇相互通气,把他们两阴到了这种鬼地方好下手!
“是格雷伯克!”德拉科高吼一声,径直扯着晴明往回跑。
这个声音,是他在马尔福庄园里遇到的那个狼人!
晴明意识到了问题,抬脚加快了速度,试图跟着跑回学校。下一秒却被拽住了肩,被格雷伯克粗暴地摁在了地上。
“小少爷,又见面了。”他在说话的时候,头发变得越来越稀疏,络腮胡子长了回来,眼睛和牙齿都变回了狼人的样子。
格雷伯克原本就和费尔奇体型类似,他平时深居简出,也没有谁多看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潜伏了多久!
还没等格雷伯克掐住晴明的喉咙,一股强大的力道突然径直把他轰开!
“还轮不到你来碰他。”荒川俯身把晴明拉了起来,身侧的游鱼闪烁出银亮的光芒。
“他叫什么?”晴明擦了擦眼角蹭破的伤口,并没有往后退缩。
“芬里尔·格雷伯克。”德拉科举起魔杖,手腕一挑一滑:“除你武器——”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魔杖应声飞了出去,掉落在远处的灌木丛里。
“噢,你了解我的。”狼人看了眼皎洁的圆月,露出了嗜血的笑容:“我根本用不惯那根该死的小棍子——”
还没等他说完,黑色的皮毛突兀地长在了他的脸上,随后如波澜一般向全身扩散,原本就高大的个子又开始向上增长,骨架的构造也从人类的形态往兽类迁延!
他要变身了!
荒川神色一厉,身侧的游鱼聚成了偌大的水球,直接让他的头上套去!
“轰!”两米高的巨兽径直伸展开兽爪,如闪电一般地开始奔跑起来!
他的速度太快了,根本就控制不住!
晴明心知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用符咒把他制住,他和身侧出现的萤草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她的掩护下开始吟唱言灵之术:“雷鸣的马车,纺车的缝隙,此物有光,一分为六——格雷伯克,六杖光牢,缚!”
六道栏杆般的光之杖从天而降,一根根地逼停了那快如光影的狼人,让他能够再次被肉眼准确地判定具体的位置。
“colloportus!”德拉科挥舞着魔杖,将束缚术一重又一重的打上去。
“可恶,这附近没有河流。”荒川冷声道:“绫子!”
凤凰火在符咒贴上去的一瞬间,准确无误地把三道烈火打了上去!
没想到那只狼人一方面拥有兽族的巨大体型,另一方面又有着人类的思维,他强行挣脱了咒术的束缚,往旁边一滚,直接一个俯身跳到了德拉科的身上,然后不管不顾地一口咬下去!
德拉科当下痛吼出声,血液随着獠牙扎下去的一瞬间崩了出来!
“德拉科——”晴明脸色一白,高吼道:“平恭!”
大天狗飞到高处,对准了那个扑倒德拉科的巨大野兽,舒展开了羽翼,吟唱道:“暴风之力——刃!”
妖异的夜风骤起,无数苍蓝色的羽毛化作了尖利的钢刺,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君临者,血肉的面具,万象,振翅高飞,冠以人类之名者,真理与节制,仅以爪牙立于不知罪的梦壁上——”晴明抬手结出手印,厉声道:“苍火坠!落!”
熊熊的火焰自他的掌心喷涌而出,不断地聚拢变大,一瞬间火光映亮了他飞扬起的银发和森寒的眼眸,如流星一般重重地轰击到了狼人的身上!
原本大天狗的羽刃便让狼人被钉在了地上,苍火坠又再次劈头盖脸地正中准心,还没等狼人来得及闪躲,火球就已经穿透了他的半个身体,让内脏的油脂和外侧的皮毛同时剧烈地烧灼起来!
山兔在那巨大身躯倒地之前的一瞬间,如风一般掠过了他的身下,把德拉科一把拽走,下一秒小山一般的格雷伯克嚎叫着倒下,开始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不好,他是在圆月的变身状态下把德拉科咬伤的。
晴明白着脸让绫子和荒川处理残局,第一时间让萤草背起德拉科去校医室。
不……千万不要被传染,你不可以变成狼人啊——
就是这个混账狼人在卢平年幼的时候把他祸害成了异类,从此下半辈子都要遮遮掩掩的活下去,绝对不可以!
晴明完全感觉不到体力透支的疲倦,一路用仅有的几个魔咒给他止血,急急忙忙地冲到校医室:“庞弗雷夫人!”
不,巫师还没有阻止被咬伤者变成狼人的经验,他们只能疗伤但不能阻断!他匆忙地帮着萤草把已经失血过多的德拉科扶到病床上,心里想到了那个名字——高!桥!千!代!
还没等晴明抓起一把飞路粉,壁炉里的火焰突然发出噗嗤的声音,紧接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冒了出来。
“怎么样了。”八百比丘尼无视失魂落魄的晴明,径直走到德拉科所在的房间里。
她早已预感今晚前后会出事,坐在洛夫古德家的壁炉旁等了一下午。
刚才心里没来由地交集起来,随手算了一卦,他们两居然已经在校医室里了。
“狼人?!”稚嫩的声音里带上了惊慌的情绪,她看到德拉科的伤口之后登时仓促地回头,高声问道:“刚才咬伤的吗?”
“十分钟之前。”晴明的指甲几乎要把掌心掐出血来:“有救吗?”
“办法倒是有,但是需要独角兽的角和血,那是万能的解毒剂。”高桥千代不确定道:“二十分钟内取到,应该还能够及时阻断狼牙的毒性。”
萤草脸色一白,转身就跳到旁边的窗户上,还没等庞弗雷夫人叫住她,便纵身而跃,向禁林深处飞去——
“先来清理他的创口和这根胳膊的血液。”八百比丘尼无视庞弗雷夫人的询问,匆匆道:“会很疼,晴明,一定要抓紧他。”
德拉科已经快要陷入昏迷中,开始无意识地喃喃起来:“好疼……”
晴明咬着牙按住了两侧,让他不至于挣扎着乱动:“开始吧。”
圆月之夜的狼人,牙齿比响尾蛇还要剧毒,不但可以把正常人类传染成同类,如果不能及时的治疗,甚至会让他的大脑和四肢进入瘫痪状态。
这也是黑魔法防御术里专门花了大篇幅讲解如何杀死狼人与处理咬伤的原因。
高桥千代匆匆地把黑发拂到耳后,反手结了个手印,低声吟唱道:“星之光——祷!”
冰蓝色的光芒如火焰般在掌心跳动,在她的引导下,逐渐地接近了德拉科肩前已经开始发黑的伤口。
“嘶——”德拉科登时被烧灼的几乎要休克过去,晴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按住了他,让那股光芒通过血液探进去。
“千万不能断。”高桥千代沉声道,蓝紫色的双眸里同时开始绽放妖异的光芒:“——清!”
冰蓝色的光芒如同长蛇一般从他的肩头探了进去,开始不断地吸收吞并他体内的黑色血液,德拉科疼的满头都是冷汗,颤抖地几乎不能呼吸。
庞弗雷夫人的手突然探了过来:“速速屏蔽!”
一瞬间德拉科的脸上露出了空白的表情,身体迅速的放松了下来。
痛觉的隔离让他的肌肉不再紧绷,更方便八百比丘尼继续施法。
“我带过来了!”
萤草忽然牵着一匹独角兽上了塔楼,她紧张而又愧疚的看了他一眼,转头道:“晴明大人,他愿意把自己的角给你磨粉。”
“不需要太多。”八百比丘尼匆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半碗血,刮一茶匙的粉,庞弗雷夫人,拜托您了。”
银白色的血液被捧到了德拉科的身前,荡漾出白玫瑰的温柔香气。
“放松……”高桥千代掌心一收,将那光芒再度收了回来,她往旁边的空碗抬手一挥,半碗黑血如数地倾倒在上面。
可恶,这个萝莉般的身体不方便她施法。
她叹了口气,突然摘下了头上的一根发簪。
下一秒,红白色的巫女袍子凭空而现,十一岁女孩的身体开始随着衣袂的飘飞迅速地变回原型,出落成颀长高挑的身姿,她墨黑的长发飘落下来,淡金的法杖凭空闪现。成年巫女模样的八百比丘尼一挥法杖,清声道:“占卜之印——律!”
独角兽的血和用角磨成的粉同时漂浮到了德拉科的身前,开始相互混合,逐渐凝成了一个小小的银球。
“——滤!”她皱眉喝道。
那个银球在德拉科的胸前转了一圈,直直的坠进了他的身体里。
同一时间,德拉科再次露出了痛苦的神情,连额前的筋都绷住了。
“控制住他。”法杖杖顶挥舞出一串日文的痕迹,八百比丘尼闭上眼,让所有的神思都凝聚在他体内的那颗银球上,凝神道:“——起!”
德拉科忽然睁开了眼睛,一面痛苦地颤抖着,一面剧烈地呕吐起来:“呜——”
晴明抱紧了他,任由他全都吐在了自己的身上。
腥臭的味道顿时侵染了他的衣服,晴明眼睛也不眨的抱紧了脱力的爱人,无视着身后滚烫而又浊臭的呕吐物,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让德拉科的颤抖渐渐结束。
突然间,一颗漆黑还带着血的小球被他呕了出来,掉在了晴明已经满是恶臭味的衣服上。
就是它了。
“这三天,每天用月见草的汁液冲服剩余的粉末,不要让他照到月光。”高桥千代一收法杖,瘫坐在地上,喃喃道:“终于结束了。”
乌姆里奇被关到了学校的禁闭室里,德拉科被送回地窖里休养。
狼人的血被妖狐汲取,直接让他升到了四星觉醒的状态。
但是,还有些无法挽回的改变,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还有一件事情。”晴明再次见到邓布利多的时候,整个人温柔乖顺的气质都彻底的改变了。
曾经的他如同绵羊一般,处事说话都平和轻缓,眉眼里都是东方人独有的温柔。可是在德拉科多次被重伤之后,邓布利多再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又来了一个新学生。
还是同样的斯莱特林校服,同样披落的银发,可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变得凌冽而充满寒意。
冰蓝色的眸子里只有冷淡和提防,连说话的方式都变得果断而直接。
邓布利多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格林德沃,虽然面上还是无波无澜的,心里却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个守门人,阿格斯·费尔奇在哪里。”晴明冷冷地问道:“他难道被那个狼人杀掉了吗?”
“不,他之前被引导着酗酒,”邓布利多揉了揉太阳穴解释出了真相:“食死徒们化妆之后在霍格莫德引诱他纵酒,这几个月来格雷伯克都拿着他手中的钥匙,混进了学校里。”
“他现在在哪里。”晴明垂首问道,声音里带着森然的意味:“酗酒的守门人……真有意思。”
“洛夫古德先生。”邓布利多意识到他有些不对劲,匆忙道:“请你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晴明再也忍不住,昂首直视着邓布利多,毫不掩饰地逼问道:“从入学到现在,不是我就是德拉科被针对被暗杀,难道他不用负任何责任吗?”
“……晴明。”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德拉科倚着校长室的门框,垂眸看着彻底炸毛黑化的恋人,温声道:“乖,过来。”
“我不过来!”晴明身上的杀气几乎遮掩不住,他厉声道:“如果那个蠢货没有愚蠢到把钥匙交出去——我要杀了他!”
“晴明。”德拉科宝石灰的眸子里满是包容与温柔,他晃晃悠悠地走了两步,任由晴明心疼地抱紧了自己。
“你不要再乱动了。”晴明把脸埋到他的颈窝,声音里带着颤抖与哽咽:“你才痊愈没几天……”
“亲爱的。”德拉科抬起头,轻轻拍了拍恋人的背,柔声道:“一切都过去了……我还活着呢,不要怕。”
“可是……”晴明再也控制不住,两行眼泪流了下来:“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真的对不起……”
长期的精神压力和情绪负担让他几乎进入了失控的状态,如果没有德拉科追过来拦着他,可能晴明会把整个马尔福庄园都炸掉。
“应该是我会保护好你才对。”德拉科无奈地笑了起来——
你就是我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