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全场就你和那沈公子毫无动静.”,进宝站在一侧,鬼鬼祟祟地说道,探头探脑地望着,招财白了他一眼,就没学些好的。
“本少爷,自是...对那破画没有半分兴趣..魁首这种虚名,不要也罢..”,凌云染故作高深的摇摇头,眉眼间竟是清高孤傲的样子。招财和进宝对望一眼,两人心中皆明,自己少爷是什么货色,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
沈经纶坐在红木圆桌前,白皙的指节握住茶杯,悠悠地品着,也不见半分动静,在他周围的文人自是好奇,不断打望着这被许为才华横溢的少年,该是要如何夺魁,坊间早有传闻,沈经纶对此次赏花大会的雪山寻梅图,志在必得。
“在下乃扬州秀才陈付峰,有一诗,望诸位赐教”,又一名青衣文士起身,自报家门,缓缓开口道,
“孤身已空感岁华,天风吹落满城霞。不应既识紫蕊开,一笑惟拈富贵花”,
众文人闻之,皆是点头,此诗大有韵味,且暗地里又奉承了八王爷的富贵身份,想必颇有夺魁的势头,众人寻着望去,却见八王爷脸上仍是笑意,不动声色,诗圣顾焕之却是不着痕迹地微微摇头,似是不以为然。
厅侧,又站起一位髭须长者,发髻雪白斑驳,一身朴素灰衣,袖口洗的发白,似是落魄潦倒,仍是带着文人的气度,行了礼,自报了家门,便开口说道,
“繁华有时节,安得保全盛。色见尽浮荣,时节应我生”。 诗句中充满了明哲保身的谨慎和时不与我的悲戚。
赏花大会,明面儿上是赏花,实则是招揽有志有才之人。诗句、画作、琴曲,皆是反映人的内心想法。那扬州秀才虽为文人,诗句中却充斥着对富贵荣华的向往,那灰衣老者,却是只求保全自身和自怨自艾,哪里有半分文人的傲骨和气魄。尤其是以孤傲而称的诗圣和云苍居士,如此这番,便不入二人眼中。
待得一炷香只剩1/4时,才见得沈经纶缓缓放下茶杯,从旁取过笔墨,浓墨淡抹,一挥而成,与某些文人细细描绘而成的紫蓝魁牡丹不同。
在他的构图中,紫蓝魁牡丹却仅在画中一角,着墨点却是围在牡丹四周的赏花文人,见得那些长衫文人,脸上神色,或是艳羡,或是谄媚,或是不屑,姿态各异,栩栩如生,俨然一副群士赏花图。旁边以小篆写着一首诗,
“紫蕊开在王孙家,却教文客赏繁华。堪笑少年求名处,满眼落入富贵花”,
诗圣顾焕之见状,不由疾步而去,站在一侧,细细端详,脸上皆是赞赏之意,令人朗声念了出来,并置于正前方案桌上,供众人赏阅。
那诗句言语尖锐,嘲笑八王爷的炫耀富贵和众文士的奴颜媚骨,倒是令八王爷和众文人脸上不免有些赧然。
赏花会,本是谈经论道,赏花赋歌,如今,却变成讨好权贵,为求出头,谋得一官半职,倒是失了初衷。
本是清高孤傲的文士,才华出众,只为报效朝廷,一尽己力,造福百姓,却是在争名逐利中,失了本心,失了文人气度,一时间,众人皆是感慨不已。胜在文人心性,倒是洒脱不羁,自嘲一番后,饮了几盅酒,对沈经纶更是钦佩起来。
“想来,今年魁首归于谁手,该是心悦诚服”,顾焕之缓缓开口道,见得众人皆是颔首,望向沈经纶的眼神,又多了些赞赏。
沈经纶却是淡笑不语,嘴角衔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谦虚了几句,向众人行了礼,一一谢过,从顾焕之手中接过了雪山寻梅图,放在手中细细观摩起来,脸上极为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