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平静清朗,夜光下,他的眼睛清亮如水洗过的宝石,湛湛发光。
韩青青被他噎住,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反击与回应。
骆云野侧过脸来,脸上带着一些欺许与调笑:“青青,你刚才心里在想什么?”
“没有想什么!”韩青青咋咋呼呼,有些不确定骆云野刚才的真实意图,又担心泄露了自己的心事,干脆闭上嘴,不再说话。
车子一路开得平稳。两人没有再说话。
进了蝶翠园,骆云野将车子停在小区绿化带旁的停车位里,先下了车,又走过来帮韩青青拉车门。
两人对面而立,骆云野的眼神忽然在韩青青身上逡巡了一圈,有些无厘头地说:“不小。”
不小。
这两个字让韩青青觉得莫名其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骆云野已经牵住她的手往回走。
走了好几步,她才突然顿悟,刚才在车里,她娇羞地说“人家还这么小”,其实说的是自己年纪还小,可是骆云野把她的身体打量一番,突然说“不小”,莫非他说的是……?
“骆云野,你就是一个流氓!”韩青青站住脚,抬起微愠的脸,嗔怒道。
夜色里,她的小脸莹莹发光,看起来极为生动。就像一颗饱满的果实,让人忍不住采撷品尝。
骆云野又一本正经地转过来,认真问:“又怎么流氓了?”
“你说我胸不小!”
咝……
骆云野只觉得忽然变了天气,不然怎么会突然这么燥热呢?
不过两秒,他却声音冷静下来,说:“我说的是你年龄不小啊,这不已经二十一虚岁了?”他说得极诚恳认真,仿佛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一样。
韩青青柳眉轻蹙,又被他摆了一道,心里有些堵得慌。
骆云野正准备继续解释,却见韩青青扑过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去,故意低柔地喊:“云野……云野哥哥……亲爱的云野哥哥……”
韩青青吐气如兰,温温热热的鼻息落在骆云野敏感的耳垂上,直逼得他心头一颤。偏偏她还要撩拨他,嘴里喊他“亲爱的云野哥哥”,更是让他觉得浑身颤栗。
人生真是艰难,不然天气怎么越来越热了?这大晚上的,怎么能说热就热?
韩青青已经得意地跑开,骆云野双手抄在裤兜里,眯着眼朝那个洋洋自得的女孩看过去。
撩人。
简直太撩人。
看来,他得去喝杯雪碧压压惊了。
骆云野回到家的时候,韩青青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书了。上那些奇特的瓷器浇铸技巧,她一个也没看进去,只想着骆云野刚刚一路说的那些话。
骆云野一进门,便恢复了做学术时的严谨样子。
看到韩青青自觉地去学习,他顿感欣慰。虽然最开始时,韩青青总是被那些奇异繁多的颜色、工艺、文物分类搅得头昏眼花,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也从未提过一次要放弃。
从香港回来以后,韩青青变得很好学,也比以前更加努力。
骆云野想起她说的那个诺言,她说想去保护自己珍惜的人,而这些人里,包含他在内。
一想到这里,骆云野就恨不得将自己平生所学,一股脑儿地倾吐出来,让她短时间内就全部学会。
两人极默契地没有提刚才的互撩插曲,而是都渐渐静下心来开始继续学习。
韩青青的勾笔上色已经有了一定的进步,所以下一步,骆云野就要开始教她肉眼辨别文物出土年代了。
骆云野回到自己的位置,轻抿薄唇开始为一尊瓷器写专家鉴定报告。时不时地抬眼看一下客厅另一端的俏丽的身影,他觉得心里充实盈满,仿佛只要她在身侧,其他一切皆已不重要。
一直到十点左右,韩青青才看完今天要记的内容。
她站起来撑了个懒腰,娉娉婷婷地走向骆云野。
骆云野工作一直较多,所以这会儿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手中的报告。韩青青忽然玩心大起,又附过去,在他的耳边轻喃一声:“云野哥哥,我的事做完了……”
骆云野倏尔抬头,白皙的耳垂已然红润,连好不容易平息下的心跳,又顿时擂鼓般地跳动起来。
韩青青看到他这副模样,乐得嘻嘻一笑,如一只轻盈了燕子朝自己的卧室跑过去。
可刚刚打开门,她却傻了眼。
——因为行李搬回了学校,她的床上空空如也,连一床被子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