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头上的钗环已经乱了,陆质这句话犹如一记无形的笞杖落在她心上,登时惨白着脸软在了两个侍卫身上。侍卫早已松开手,她张了张嘴,却连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挨再重的罚,只要手里的活儿还在,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最难熬的是被赶出景福殿。
退回内务府的宫女是什么下场,宝珠见过。正常经过嬷嬷们□□都要退一层皮,更别说她这样的罪名被退回去。而且,不说折磨,就说以后,也不会有哪个宫会要她。
各宫的大太监大嬷嬷眼毒嘴紧,怎么会允许有这样案底的奴才进去。
她才十五,却好像就能看到以后只能配合恶心不得志的老太监对、食的景象了。
太监宫女们全被宝珠的发落吓得愣住了神,紧接着又很快反应过来。
以后只要处处尽心伺候紫容,紫容好好的,他们也就会好好的。但紫容要是有哪里不痛快,他们就是下一个宝珠。
看着时辰不早,严裕安道:“奴才实在该死,这些腌臜的事也要劳烦殿下。如今已发落完,殿下还是回正殿歇息?”
陆质道:“不忙。那天让你寻两个小太监,这是一个,还有一个呢?”
严裕安赶忙把喜祥叫到跟前给陆质看,问过年纪名字,之前在哪处伺候,陆质道:“行了,就这两个吧。明天开始,紫容出来进去,你们跟着。”
两个小太监千恩万谢地跪地磕了头,陆质问:“今日去书房的,便是叫玉珠?”
小丫头跪趴在地上抖成一团,听见陆质问起她,颤声道:“回殿下,是奴婢。”
“功不抵过,领完罚再上来伺候你主子。”
小丫头流着泪应了,陆质略作沉吟,又道:“以后改叫玉坠。”
他这样说,第二日,严裕安便把景福殿名字里有珠字的全改了,自此再无人提起宝珠。
紫容只要有陆质便够了,也没问起过那上赶着教他“错”规矩的丫头去了哪里。
一众侍卫护着陆质回水元阁,严裕安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这几年还是第一回,他脸上有些挂不住,跟在陆质身后,腰都比平时弯了一层。
不过严裕安还是有些摸不准陆质的心思。刚在留春汀是把刁奴都发落了,可了了还是没给那小公子一个名分。严裕安忖度着,那小公子大概还是没有那么得殿下的心?
可陆质一进水元阁,连解大氅的功夫都不等,就往里间去,边走边问宫女:“你主子醒过没有?有没有要过水?”
宫女答没有,他才停在门口,换了衣服,悄悄地绕过屏风去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严裕安便没忍住,趁着宫女收拾床褥的功夫,对陆质道:“殿下,小公子……是那样的性子,您在跟前宠着,可保不准他出去在哪处就受了气了。依奴才看,眼下您房里正好没人,不如去回了内务府,小公子有了名分,这些狗奴才就要掂量着些了。”
严裕安劝陆质收了紫容,除了真的有心护着紫容些,心里还有别的考量。
陆质拖大婚的事,已经惹得皇帝不快。不仅如此,就连屋里也没有一点动静,景福殿的大嬷嬷们都急得厉害。
皇宫深处,无风都能掀起三尺浪。严裕安考量着,近几年皇帝选秀纳妃不断,陆质却做出这幅不近颜色的样子,被有心人看了,在皇帝面前吹风,说他有意要正过皇帝,那就太诛心了。
可惜严裕安还没说完,陆质就显出一脸没想到的神色,失笑道:“说的什么话!他才多大?动不动哭哭啼啼,叫本宫说,跟只不晓事的小奶狗一模照样,你就能想到那儿去。去去去,老货一天不知道盘算些什么。”
其实陆质这样说有些勉强。因为紫容虽然长的面嫩,但有点经验的太监嬷嬷一眼就能看出来,瞧他骨头,严裕安断定,紫容没有十八也有十六七了,正是伺候人的好时候。
但陆质这么说,严裕安就也跟着笑,虚虚在自己脸上招呼了两下,道:“是奴才糊涂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陆质起了正穿衣服,屏风后面的紫容就也醒了。
四殿下顾不上自己衣服穿了一半,便避开宫女的手过去,隔着被子把人抱起来,在紫容面上蹭了蹭,嘴角含笑,道:“怎么就不睡了?”
紫容迷糊地笑,把脸埋在他颈窝,陆质和殿下两个称呼翻来倒去的叫。
严裕安撇了撇嘴低下头,转身叫人去唤昨晚领完掺了水分的罚的玉坠。
刚处处小心才养的活泼了点儿,昨晚都敢偷摸拿自己东西了,怎么一上午不见,就又成了原样?
陆质简直气得想笑,很好,现在景福殿都有可以帮主子做决定的人了。
他面色不虞,很快伸手牢牢按住了往后退的紫容,托着人的腰把他半抱到身上。
可紫容还是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他,嘴里糯糯地连声叫:“殿下、殿下……”
声音小的可怜,怯怯的,还发着抖。
陆质被一种由心疼引起的暴躁情绪所掌控,强行压制,才能暂且把旁的事都放在一边。
他尽力使脸色柔和了些,拿手指捏着紫容的下巴让他看自己。又温声安慰道:“好,是我来晚了,我错了。给你打一下算赔罪好不好?”
紫容泪汪汪的,被他捏住下巴,不叫殿下了,转而抿住了两片发抖的嘴唇。时不时吸一吸发红的鼻尖,在陆质怀里细细打颤,让陆质心里的保护欲愈盛,另一面的暴戾也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