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正握着洛明川的手腕,离自己前襟不过半寸。
如果说他用光环之前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那么现在就想拔倚湖自刎,立刻去死一死!
而师兄怔怔看着他,眸光涌动,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像是什么压抑已久的情绪就要喷薄而出一般。
“师兄!我不是……”殷璧越不知怎么解释,然而千钧一发间灵光一闪,
“啊对!我是想拿本书给你看!”
他松开洛明川的手,慌忙拿出怀里的书册,“就是这个!师兄你一定要看看……”
货真价实的真仙笔记!很难得的!快看书,别看我了。qaq
去他的坑货光环!困局突破还得靠自己!
谁知洛明川低头一看,脸色变的有些奇怪,
“师弟,你从哪得来这种东西……”
“掌院先生给的啊!”
洛明川微怔,像是明白了什么。轻咳一声,目光移向别处,
“以后还是少去学府,先生都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殷璧越正想说哪有乱七八糟,就见眼前人匆匆道了句‘早点休息’便夺门而出,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册子,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邪魅仙长冷俏妃》
日呦!这作死的书名!
殷璧越心塞的一晚上没睡着,更别提打坐入定了。
第二天去大殿议事,还有些精神恍惚,落座后燕行喊了他两声,方才回过神来。
余光看见洛明川还是一如既往的行止端正,没有对自己额外关注,好像忘了昨天晚上的荒唐事,心里总算好受点。
事实上,昨晚洛明川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念着清心诀入定,却做了一个梦。今天醒来不由心虚,不知怎么面对殷璧越。他觉得掌院先生教坏了师弟,又觉得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疏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师弟学成了这样。
很快他们都从纠结中走出来,因为掌门正阳子说,陈逸昨天深夜得到门中加急信符,连夜赶往濂涧宗去了。
程天羽也是才知道,“竟然这样急……”
众人都若有所思,濂涧有亚圣曲江坐镇,怎样的大事与变故,才会匆忙召回出门在外的弟子。但毕竟是别派的家事,不好多说什么。
程天羽说起了另一件事,“我出发之前,抱朴宗传来请函,说门中新练了一剑阵,请家师前去观阵指点。还落了余掌门的章。”
他说的‘家师’,自然是指青麓剑派的亚圣周远道。
一山三派之中,抱朴宗与沧涯山不睦已久,但与其他门派没有冲突。虽说不上关系多近,可余世作为境界最高的亚圣,其余两派也会给他面子。
让人不解的是,都说余世被剑圣重伤,至少要修养三年,又怎会有心思练剑阵?
殷璧越蹙眉。那时他在师父身边,知道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究竟蕴藏着怎样可怕的威力。纵然有灵药回天,也不可能恢复这么快。
“他们请我师父出山门,没什么问题吧……”
程天羽的剑道天资很高,但毕竟年龄尚小,城府不足,又拿殷璧越和洛明川当朋友,才会这样直白的这样问出来。
洛明川道,“魔道复苏,渡海猖獗,各陆都已受其扰乱。谁都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合力对抗十二宫。”
君煜道,“有理。”
言下之意,是抱朴宗无论打算做什么,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做不利大局稳定,有悖大义的事。
周远道研习各种剑阵多年,成一家专长,天下无人出其右,余世请他去观阵,合情合理。
但殷璧越仍然觉得哪里不对。
程天羽想了想,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种说法。
接着话锋一转,“我派有弟子两千六百余人,其中伐髓之上一千余人,凝神之上六百人,在南陆,附属我派的世家有四十余户。若要与十二宫在南陆开战,战线可由沿海拉至缇香山、青麓山下……”
他说出青麓剑派的情况,这是师门长辈的授意。意在与人结盟,先以诚交。
程天羽说完之后,正阳子没有说话,只是点头。洛明川便开始说沧涯山的情形。弟子人数,修为境界,附属宗族,皆娓娓道来,有条不紊。
殷璧越听完觉得,再没人比他更了解沧涯山了。
“我沧涯兮平峰长老擅长制符,传讯符上可加隐匿阵,愿与青麓二百张,互通消息。至于如何回援,还得看开战后的具体情况,再细说……”
“这是自然。”
程天羽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完成了,心里记着金宫宫主还在南陆,怕有变故,片刻也不停歇,就要回青麓。
他起身与众人行礼,随童子去拿符纸。
正阳子慢慢往殿外走,摆摆手示意洛明川不用跟过来,喃喃道,
“眼看要变天了,多事之秋……”
他走的慢,背影有些微驼。
殿里,柳欺霜从袖间拿出一张雪浪宣,
“五师弟昨晚来信了。”
殷璧越默然,又是昨晚,昨晚到底发生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