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起身揖手,“洛道友,殷道友,许久不见了。”
洛明川带着殷璧越回礼,笑道,“陈道友远来辛苦。”
陈逸面容平凡,气质温和如旧,但殷璧越却觉得,他的气息更凝练了,至少比折花会交手时更强。
“洛师兄!殷师兄!”
殷璧越闻声看去,一身泼墨山水袍的程天羽原来也在。
或许是满殿中修为最低,存在感才显得弱些,殷璧越这么想着,一定不是身高的问题。
程天羽和他们中规中矩的见礼,倒也有几分沉稳模样了。
正阳子轻咳一声,大家各自落座。
陈逸正色道,“二位远行辛苦,本不该此时叨扰,只是事出紧急,方才登门。”
程天羽接道,“钟师兄和宋师兄要镇守青麓,所以门中派我来与你们商议。”
洛明川蹙眉道,“出了什么事?”
他们几人算是不打不相识,彼此都有些少年意气的欣赏,说起话来自然不需要多余的客套。
殷璧越觉得殿中气氛不对,大师兄和二师姐一贯少言,但三师兄今天居然也没什么话。
正阳子道,“魔道十二宫的一位宫主,从东陆出来了。”
殷璧越心中一沉,“金宫的那位?”
他在荒原上远远见过那座大辇,本以为他们只会在东陆活动。毕竟自道魔大战之后,虽然正道修士与魔修间依然摩擦不断,却再没有位高权重的魔修强者踏足其余四片大陆。
这就像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双方各自休养生息,互不进犯。
陈逸道,“应该是。各路消息中,只有金宫宫主,出行必要坐高如楼阁的大辇,辇上还有鲛纱帐幔。”
程天羽道,“他们途经中陆濂涧宗的附属城邦,又渡海,已经快到南陆青麓山脚下了。一路不曾杀人,甚至没动过手,来意不明。”
殷璧越蹙眉,不杀人,不动手,看似是好事,但隐藏的用心和谋划更难揣测。这种时刻,剑圣刚入剑冢,魔道十二宫的一位宫主就离开东陆,无疑是危险与战乱的讯号。
正阳子想的更多,濂涧宗有曲江,青麓剑派有周远道,都是天下屈指可数的亚圣。但贸然出手,很可能迎来一触即发的全面战争,第二次毁天灭地的道魔大战。
所以陈逸与程天羽来到沧涯,担负着互通消息,甚至是商议联盟的重任。
以修行者的漫长生命来算,他们都还太年轻,但在师门长辈眼中,已经青出于蓝,能担起大事了。
他又看了看自家徒弟,也是一样的年轻。
掌院先生说的群星时代不错,修行界的未来,还是要交到这些年轻人手中。
洛明川见师父不说话,就知道这件事情也是交由他决定了。
“现任金宫宫主百年前杀师□□,根基并不稳妥,贸然兴兵不智,恐是另有所图。”
陈逸深觉赞同,“正是。若是想去南陆,海上有条航线更近。为何还在中陆走一遭?”
程天羽蹙眉,“如果中陆和南陆都有她图谋的东西,又为何这一路什么动静也没有?”
“或许……没有这么复杂。”
柳欺霜突然开口,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她。
燕行恍然,“是了。要说除了魔宫中人,谁还见过金宫宫主长什么样,那只有二师姐了。”
他这样一说,众人想起柳欺霜曾参与西泠山一战,也想起了那位宫主的名字,玉展眉。
傲雪欺霜沧涯柳,芙蓉展眉金宫玉。放在百年前,没人不知道的。
柳欺霜与玉展眉西泠山交手不分胜负,同时成名。只是在那之后,一人回沧涯山上苦修,再不入世,一人自碎全身骨骼经脉,在雪原深渊下苦熬二十年,终得魔功大成。
当玉展眉杀师成功,成为新的宫主,身份便胜过了名字。这两句也不再有人提起。
柳欺霜在众人的注目中说道,“她应该是想来西陆的,来沧涯。只是……她西南不分。”
程天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什么?!”
柳欺霜也觉得这事儿说了没人信,可是事实如此,由不得她,
“除了不分东南西北,她还不认路。就绕的远了。”
这次连陈逸也觉得荒谬,“她那么多手下,就没一个认路?”
柳欺霜道,“这倒不是。只是她看上去温柔如水,实则杀人不眨眼。”
燕行道,“她说哪边是西哪边就是西,下面人谁敢说她不对?指鹿为马,指南为西,倒也不难想象。”
柳欺霜正色点头。
殷璧越环顾四周,觉得除了大师兄镇定如初,大家的内心都有些崩溃。
尤其是万里赶来,风雨兼程的陈逸和程天羽,这事儿还真没地儿说理去。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