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镀着金漆,却因为年久而片片剥落,露出原本的黑褐色。慈悲中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洛明川挡在他身前踏入佛堂,突然觉得一阵猛烈的眩晕袭来。
他回头想说‘别进来’,然而身形直直向后倒去!
殷璧越见他脸色不对,关心则乱,快走两步扶住了他。
同样在踏入佛堂的瞬间,猛然眼前发黑,最后看见的,是那尊眼帘半阖的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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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明川站在悬崖边,仍有些怔愣。
他记得他与师弟,分明是在兴善寺,而眼下……
“魔头!”
一声厉喝如惊雷炸落。
他头脑晕沉,只觉身上无一处不痛,蓦然被这一声惊醒,垂眼看见自己浑身是血。
悬崖边上风太大,好像能把人吹下去。
莫名其妙的,他知道这下面就是陨星渊。
眼前的师弟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一直令他担忧的白发之症也没有了。三千墨发与白色道袍在风中飞扬,握剑的手骨节分明,白皙如玉。
还是一样的倚湖剑,剑尖却指着他。
剑上淅淅沥沥淌着血。
殷璧越身后站在很多人,有穿青色道袍的抱朴宗老者,也有一身明黄袈裟的僧人,再往后看,竟是各门派的人都有一些。
但他们都没有动手,只是神情冷漠的旁观这一切。
洛明川抬眼,直直看着眼前陌生的人,发现自己每说一个字都无比艰涩,
“师弟,你相信他们?你要杀我?”
内心最恐惧,最不愿面对的事,还是发生了。
殷璧越冷如冰霜的神色第一次有了变动,他微微挑眉,
“我要杀你,与旁人何干?你我之间,也该有个了断。”
洛明川一时恍惚,记忆中的少年也是这般持剑而立。却是和他站在一处,目光坚定,
“如果非要信点儿什么,我信师兄。”
分明是昨天的事,却好像遥远的过了一生的时间,让他几乎记不清是否真的发生过。
昨日我们,今日你我。
剑锋刺入心脉的瞬间,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喷薄的鲜血反倒让人变得清醒。能清楚的感受到生命的流失。
剑锋穿过身体,又露出一寸,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洛明川直直注视着那双眼,却是笑起来,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绝不是师弟。师弟不会这样看我。”
伤人的不是剑刃,是他冰冷眼神。
手持倚湖剑的人没有说话,冷漠的将他踢下了陨星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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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璧越依然觉得头很晕。
他睁开眼,看着身下琉璃砖的倒影,明暗交错间映出自己惨白的面容。
才发现自己竟然跪在地上。寒意顺着膝盖传遍全身。
他想起身,肩上却像压着一座大山,勉强挺起脊背已是极限。
抬眼就见宽广无边的大殿,分列着十二盏铜灯台,烛火摇曳,却一点温度也没有。
大殿尽头的王座高远,只能看清有人坐在上面,面容却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那人开口,声音低沉。却莫名生出飘渺无际的意味,在空旷的大殿回响,
“想清楚了么?”
殷璧越一惊。他觉得自己一定认识王座上的人。
下一刻,那人从容起身,从高阶上走下来。
层层叠叠的衣摆逶迤于地,如同翻涌的黑暗海潮。
广袖上繁复的阵法符文,在跳跃的火光下,像是活物一般可怖。
仅是身形虚晃一瞬,他就穿过广阔的大殿,站在了殷璧越身前。
殷璧越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因为这人是洛明川。
但任何一个见过洛明川的人,都不会将两者错认。
分明面容足有七分相似,却偏偏多了三分的邪佞。
火光中半明半暗,像是深渊里蛊惑人心的妖魔。
殷璧越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冰冷的指尖将他的下巴抬起来,刺骨的寒意遍布全身。
他只能被迫仰头看着这人的眼。
墨色的瞳孔映着殿中的烛火,望进去像是一片尸山血海。
那人微微低俯下来,离的更近。
阴冷的气息喷薄在颈间,却像是带着愉悦的笑意,
“昔日有佛祖割肉喂鹰,如今有殷掌门以身饲魔。难道不是一桩流传后世的佳话?”
殷璧越觉得这姿势让他难受至极,却挣不开无形的束缚。
只能听着那人继续说,“你在长渊殿陪我一夜,我明早退兵三千里。如何?”
即使不知道前因后果,直觉也告诉他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看着那双毫无人类感情,只有*的眼。
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不是师兄。师兄不会说这样的话。”
即使你长着和师兄相似的脸,也绝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