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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宗卿勾唇一笑,“你这份闺趣还真特别。”
他是瞧出来了,沈容说不会作诗填词,这都是藉口,是她不想动脑子去写。她的棋艺早已超脱了同龄人,琴音更是磊落高洁又不失灵动犀厉。
沈容在绘竹,梁宗卿则取了她的字瞧,越来越有种是授白真大师书法真髓之感,一本《三字经》字帖,怎会有白真大师近年书法真髓,“此处无人,你与我说实话,可是白真大师指点过你?”
沈容笑了一下,“白大师他老人家送了我亲笔字帖,他老人家可是很喜欢我的哦!”
她小小地得瑟了一下。
梁宗卿上回瞧到沈容的字,就猜到了几分,今日单独检查作业,也是要一问究竟偿。
梁宗卿道:“你的书法,匠心模仿之气越来越重,你练的是字,得他给你指点更益于纠正。我闻两日前,白真大师回京了,他既喜你,你去拜访他,他定会见你的。”
沈容喜道:“白大师回京了,那我明日就去拜见!”
与白真有过两面之缘,但沈容知道,白真大师很喜欢自己,她亦喜欢白真大师,不知何故,她总觉得白真大师有些像她穿越前,孤儿院长大的白院长,一样的和蔼可亲,一样的身宽体胖。
梁宗卿道:“拜见之时,将你的书法带上,我若陪他下几局棋,他会更高兴。”
这是告诉她:白真大师的喜好?
“谢梁大哥!”
“继续练习画竹节,我一会儿检查。”
梁宗卿出了西厢房的琴棋室。
进了私塾,唤了沈宏立到身侧,“说吧,这篇文章是谁帮你写的?”
沈宏的头埋得更低了。
几个潘家儿郎则是齐刷刷地看着潘伦,是他给沈宏代笔写的,沈宏这年纪能写出什么文章呢,最多就是五言诗、七绝诗,就连填词也不能严格按照词厥、韵律来。
梁宗卿面容很是严厉,“沈宏,我让你做文章,除了磨练你更是要指点你。你让别人代笔,这有失君子之风。虽然京城几大诗社,入社考校诗词多有私下请人代笔的习惯,可我不赞同。我希望你做个真正的才子,做一个品行高洁之人,而不是小小年纪就请人代笔写功课。就算你的文章写不好,我也会给你指点,那更是你真实的学问与能力。这次是请人代笔,我不予评点。希望下不为例!”
沈宏心里打着小鼓:这也太厉害了,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他写的。
着实是,沈宏到十月时才满十岁,他就比沈容小半岁,这个年纪的文章多少有些童趣,更是稚气,怎么可能写出这样意气风发,热情洋溢的文章,充满了追求仕途荣华的俗气。梁宗卿只一看,就颇是不喜,再见潘家儿郎里两个年纪小的望着潘伦,他立马就明白,这文章定是潘伦给沈宏写的。
梁宗卿看了沈宏的诗词,诗上夸了优点,亦指出缺陷,词上面又讲了作词的要点,这一下,潘家儿郎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听他说作词的感悟与经验。
讲罢之后,梁宗卿厉声道:“胆子不小,请人代笔,就罚你下次写三遍文章。一篇《论代笔作文之弊端》再一篇《诚信论》、《知错论》,这次再令人代笔,我定不饶你。”
沈宏就怕他说:我再不指点你。连连应“是”,态度恭谨小意。
梁宗卿看了他的字,“不错,字比同龄要优上一等,继续努力!”
他让沈宏继续读书,又去了西厢房琴棋室,见沈容的竹子绘得不错,虽无他十分,亦有七分了,领了沈容到东厢私塾里,讲了绘荷花的要点,所有人都备了笔墨,照着梁宗卿所言进行绘荷,梁宗卿握着沈宏的手绘了荷花,又与沈容说了一下,你这里墨重了,那里墨轻了等等。
近晌乖时,梁宗卿布置了功课,领了书僮离开了。
私塾里发生的事,很快沈俊臣也知道了,唤了沈宏过去严斥了一番,“你今次请人代笔,他日赴场应考,试题早前谁也不知,你也要请人代笔?本事是自己的,差了,自有梁大公子指点。不许再有下次,好好将梁大公子布置的功课完成,就算写差了,那也是你自己的文章。为父也是寒窗苦读十余载,初写不顺手,多写几回,就会顺手了,写到最后也是文思如泉涌上。”
潘伦那边,潘氏听说后,将他唤回去也斥了一顿:“阿伦,你比宏儿长了不是三两岁,你怎么能帮他代笔作文章,虽然你是疼他,看他写不出来想代笔,可这也是害了他。下次可不能再代人写了。”
潘伦认了错,应答道:“梁大哥也给我布置了功课,让作一篇《论人之德干》,姑母,今日无事,侄儿就先告退了!”
“且去吧。”
潘氏又生了一阵子气,这给她儿子代笔写文章还被人瞧出来,这说他儿子无用不说,还让人质疑他儿子的德行,这入仕之人,名声重于性命。
潘氏不放心,怕潘家子侄再有下次,令婆子回了娘家,将这事告诉了她的三个兄弟。
潘家三位老爷听说后,唤了自家儿子又是一番叮嘱,还打听了梁宗卿半日教了什么,几人也是老老实实地答,说教了论语文章,见解生动,也不同于其他私塾先生,还能举一反三,进行另一番解析,听得潘家老爷们也生了兴趣,只是梁宗卿也给他们布置了作业,是根据各人的情况不同布置的功课,然后又给几人推荐了几本书,让他们用心读,下次要考校。
潘家三位老爷见几位儿郎对梁宗卿评价颇高,再听了他们所说,也是心服口服,叮嘱儿郎虚心请教,用心读书。
只是潘伦因给沈宏代笔写文章,被他爹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你代沈七郎写文章,当你文章多优秀?少给老子丢人现眼,那是给十岁幼儿布置的功课,你去写,也不嫌丢人……”
潘伦被骂得一无是处,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他多大的人,沈宏才多大,给幼表弟写文章,现下想想还真是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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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回到仪方院,除了练习绘竹,又练习绘荷花。
沈家薇、沈宜、沈家莉姐妹三人听说沈容拜了梁宗卿做先生,心下很是羡慕。倒只得沈家薇一人前来寻沈容说话。
来时,正见沈容练字学绘画,全神贯注,甚是专注。
“五姐姐可真用心,叶先生回家休酷暑假,我们都在玩乐,你还要做功课。”
沈容抬头,微微一笑,“八妹妹,恭喜你乔迁新居。”
沈家薇笑道:“父亲只是临时让我们姐妹住着,若是母亲和小娘添了嫡妹,总得让出一处来的。我原不想搬的,可姨娘说,双喜院要置成女客院,我不搬都不成。”
“你们搬进去,也是父亲看重,最疼爱的姑娘。”
沈家薇立在案前,看沈容运笔,不多会儿,一朵荷花就跃然于纸,“五姐姐,那件事……我……我告诉组长和社长,她们说……还是要请太太的铜像和灵位去,安全方面自有万家负责,会一大早就过来请的,让你放心,保管不会出了岔子。”
沈容道:“是六月十五吗?”
沈家薇连连点头,“怕是大太太那边不高兴了,他可是答应好些太太来府里祭拜的。”
沈家薇近来参加好几次角逐,后面的诗词却是即兴之作,她以为自己的才华远不及沈宛,可最后竟是过关了,她觉得作得不好,可与旁人相比,立见高低,可见沈容对她的评点、修辞还是有用的,她现在的诗词作得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就连社长万三娘也道“不愧是大周第一才女的妹妹。”
彼时,沈家薇垂首,心下欢喜。
沈家薇道:“我听说,小庙那边也有显灵,只是心不诚不显灵了。”
沈容笑微微,云淡风轻,“已经好几日不见显灵,也只上回崔左相等人拜祭时显了两次。”
大抵是“问心石”丢失之后,不仅小庙没显过灵,不过仪方院近来也没接受香火,倒是伍婆子一天三顿地敬奉着香火。实则是沈容控制住了问心石,她可不能再“显灵”下去,问心石丢了,所有的“神迹”也当消息才对。
“那是有人冒范了太太。”
想到太太一发脾气,就打沈俊臣,害得沈俊臣现在也不该来后花园方向,沈家薇心里就有些发怵。
天晓得她每次来寻沈容,得多大的勇气才能进来,言辞之间更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石氏就惹来祸事。
她的小心,沈容的得意。
沈家薇时时想着自己得到的好处,每一次来,虽然难受,却也能接受。
“我明儿要与沐云、画兰几个去报国寺烧香,你可去?”
沈家薇连连道:“我不去了,我要准备六月十五的十二钗应选,一旦入选,还要作诗词。五姐姐精琴艺,而我却是琴诗词。”
“你岂止是诗词,还精通话本,你可得把你写字的速度练练,再让沐霞帮忙,她该不高兴了。”
沈家薇一直在练速度,不想继续让沐霞帮忙,毕竟最后印册出来,署的是十二钗的名讳,而真正的十二钗还没确定呢。
沈家薇道:“若我写出诗词,还劳五姐姐帮我修改。”
“好,你写了,我帮你瞧瞧。”
沈家薇见沈容忙着习字绘画,坐了一阵就离去。
刚出来,就见沈宜与沈家莉在外头,两人都不敢进来,“八姐姐,五姐姐在作甚?”
“又在练字呢。”
沈宜道:“我听七哥说,她得梁大才子亲手教导,学棋学琴还学画,就连字都写得越来越好。”神色里难掩羡色,梁宗卿教授沈容,可比教沈宏还要用心。
沈宏近来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听说在潘家得了私塾先生不少夸赞,学问长了,字写得比以前好了,就连诗词也是同龄人里极拔尖的,这让潘氏颇是骄傲,就连沈宜也有“我家有兄很多才”的喜悦。
沈家薇与她们寒喧了一阵,自回了漱芳阁,开始闭门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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