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竟恍惚睡去,似真似假的梦里,是她依旧暖心的微笑,她站在那儿,喊他:“相公。”他心中一阵悲痛,站在那儿,惶惶然不敢上前,只看的她那明媚的笑意染过周围的那片丛林,丛里的花渐次在他的面前开放。下一秒,他看见了他们的孩子,正在丛中爬,摇摇晃晃,不稳当,她笑着问“相公,孩子起个什么名好呢?”对哦,他们的孩子还没有名字,他站在那儿伸手问“起字宁可好。”她含笑道“好,相公起的便是好的。”
“相公。”她将丛里的孩子抱起,向着他走来,他笑着应了一声,眼底却不觉晕染出一滴泪,砰的一声掉落,那一滴落下,恍然打破了那景象,吴兰和孩子还有那景象顷刻间破灭。
“吴兰。”那声音从胸腔里溢出,压的他难以喘息,猛的睁眼,周围依旧是一片的漆黑,如那浓得化不开的墨。
他目光涣散,泪自脸上滑落,吴兰,这一次,我喊了你的名字,你听到了吗?是不是太晚了?他苦笑着在心里道。
如今,他终于恍然,自己欠吴兰太多太多了。
如若回到当初,自己不会那般残忍。
如若回到当初,自己会细细看看这个女人。
如若回到当初,自己会喊她的名字。
如若,可是没有如若,回不去了,他的孩子,他的吴兰,亲眼死在了他的面前。
她说,爱过他从未后悔过。
可是那样的他,值得爱吗?吴兰,你不该,或许你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可以减轻我的痛楚,可你不,你在最后的时刻,依旧在我的肩头含笑和我说你爱我。
沈文明掩着面,坐在牢房一角,哭的不成样子。
想起她的样子,会痛。
想起她的笑,会痛。
想起她的呼唤,痛彻心扉。
原来自己也是爱吴兰的,只是自己的明白,是直到她死的那刻,他才开始幡然醒悟。
原来只是痛未到伤心处,他原来总是觉得自己没有幸福而难过,如今发现幸福逝去的时候竟然泪难以止住。
他躺在那冷地上,不言不语,不动,像是一个死人,睡吧,在梦里,或许还能再见的吴兰的身影。
那时候,我一定紧抱她,不让她离开,沈文明闭上眼睛想。
库林入的地牢,阴暗里看不得人,他点了灯,看到这一年多坐着睡的男人,如今躺在那冷砖上,一动不动,那灯不过能照亮少许,隐隐约约能够听到男人低声的痛呼,似有似无,很快被那脚步声和其他的杂碎声音掩住。
静待了一日,中饭和晚饭时,男人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若不是靠前,听的那低低的呼吸声,定然以为死了。
库林很想大声把他喊醒或者摇醒,可是不能,他只能看着现在如同死人一般的沈文明。
眼中尽显担忧。
库林端着碗,看着上面那半截浮着的指头,然后端过来,扔在了沈文明的牢房里。
“窝囊废,给你看样东西,看看,是你孩子的。”库林大笑,可是眉头却皱了起来,旁边的狱卒嗑着瓜子看着。
“我看呀,这人瘫了。”一狱卒道。
另一人摇了摇头。
沈文明恍恍听到有人说他的孩子,缓缓的动了动,那如血的眸一睁,颤抖的接过那碗来,从里面取出那节小指来,用身上的破布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