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甜跟卢卡回了摩德纳没两天,又到了周末。
意大利的节假日很多,法定假日几乎占了总年的三分之一。而且他们放假很随意,不攒假,该是哪天放就哪天放,放完法定假日遇到周末就继续放。
周五晚上,卢卡捧着本设计期刊,窝在床上一页一页翻给甘甜甜看,他那句“翻修装潢老楼”竟然不是说说。
这才两天,他就已经开始跟甘甜甜商量室内的设计方案。
意大利的设计师已经多到成灾,不管是建筑设计家具设计还是室内设计,外加意大利人与生俱来的艺术天分,使得他们就算是后天不学习,也可以动手画两笔。设计个把自己的居室,简直不是难事。
所以,大批大批的设计师,面临无法就业的困扰。
卢卡也是“逼死”设计师大军中的一员,他腿上放着个素描本,上面画着老房子的室内平面图,指头上还夹着根彩笔,他已经把他满意的方案做上了标记,然后挨个指给甘甜甜看,想让她挑选个喜欢的风格,后续俨然打算自己设计。
甘甜甜的艺术细胞一个都没点亮,看来看去看得眼都花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她烦躁地伸出巴掌压住卢卡手上的杂志,卢卡抬头,问道:“亲爱的,怎么了?”
“你自己决定吧!”甘甜甜差点儿抓狂,“你装修成什么样我都喜欢,行不行?!”
“......”卢卡笑了,拉着她的手凑近了吻她,一张彩页被他俩揉得皱皱巴巴,“好吧,愿意效劳。”
卢卡如痴如醉地去设计自己未来的爱巢了,没两天联系了人手已经开始施工,行动力强得逆天,连带着甘甜甜也有点儿小兴奋。
“装修完,通通风,等到秋天我们就可以搬进去,正好你的房子一年租期也到了,临开学也好找学生补你的位置。”卢卡考虑得比甘甜甜还细致,甘甜甜奖励地亲了亲他唇角,两人相视而笑。
似乎一切都越来越顺利,越来越好。
*****
2015年8月20号,中国的七夕情人节。
卢卡搂着甘甜甜,用新钥匙打开了老楼的门锁,他们一起推开了,属于他们的——新生活。
-全文完-
番外一千年老山参二十三岁的甘甜甜
甘甜甜带着厚厚的绵手套,捧着凉透了的煎饼果子蹲在现场痕迹固定线外面,对着一具死相凄惨的尸-体,呲牙咧嘴地用门牙将煎饼里面的脆果子叼出来一点点,咔擦咔擦地咬,频率与案发现场外的警笛保持同等步调。
甘哲已经勘察完了现场,站在她旁边写现场情况记录,间或扫她一眼,无奈地出腿踢了踢她鞋帮子,压低着声音道:“你吃完了没啊?吃完赶紧检查一下尸-体,别不把自己当劳力啊,你看看哪个人跟你一样闲?”
满场的警察裹成一个个球,流着鼻涕踱着脚,踩在半化不化的雪水里各司其职。
甘甜甜闻言贱兮兮地把煎饼果子摊开,露出里面红色的辣酱,挤眉弄眼地捧高给甘哲,道:“你看你看,像不像是血?哇咔咔咔咔!”
甘哲:“......”
她边说边啊呜咬下去一口大的,面皮半掉不掉地垂在她嘴唇外,辣酱黏在她下巴上,她兀自地咀嚼,一路将面皮靠牙齿往嘴里拉,艳红艳红的颜色从下巴一直往上蔓延到唇下。
真特么是个经典老妖婆的形象啊。甘哲嫌弃地皱眉,伸手进兜里摸了包纸巾出来砸在她脑袋上,粗声粗气道:“把嘴擦擦,赶紧工作!”
甘甜甜撇嘴瞪他一眼,捡了纸巾抹了抹下巴,伸手遥点眼前的尸-体,大咧咧地道:“都死得这么明显了还用得着我?”
甘哲抬脚想踹她,甘甜甜动作迅速地向左平行蹦着躲开,再落地依然保持着下蹲的姿势跟只青蛙一样,甘甜甜不带手套也不碰被人截去四肢、死相凄惨的尸-体,只扫了一眼就道:“四肢伤口处不平整,啧,这砍人的兵器真够钝的,还没开过刃吧......”
她拿着煎饼果子比划了一下,跟唱大戏一样说:“哈!看我绝世好贱!”
甘哲顿时黑着一张脸想掐死她。
尸-体脸色青紫,鼻梁断折歪斜,脖子上有勒痕,砍下的四肢被摆放在他头顶,地上的血迹一小摊一小摊的并不多......
甘甜甜忍不住打了个嗝,仰头安抚她哥正处于黑化暴躁的灵魂:“初步怀疑嫌疑人有两位,一位杀-人,一位虐-尸。死者死于窒息,死亡时间大约凌晨2点,虐-尸那位约莫是在死者死亡四到五个小时后砍下了他的四肢......”
“具体等下午尸-检吧,”甘甜甜把手上吃不完的煎饼团吧团吧包回塑料袋里,对着生前好歹也是中年帅哥一枚的死-者,叹气道:“这刀补的,多深似海的仇啊。”
甘哲脸色终于好看点儿了,每次跟他妹合作,他都得憋着一肚子的火,也不知道他父母生甘甜甜下来,是不是向他讨债的,反正打小这妹子没少气他。
甘哲夹着记录板,心里大概也有了个谱。
“甘哲,队长呢?”一个同事跑过来,烦躁地喊了他一声,“看到队长了么?”
甘甜甜蹲在地上仰头,甘哲跟来人打了个招呼,说:“肚子疼,找厕所去了,怎么了?”
“还不是那什么报的记着又来了?快让烦死了!一张嘴bbbb个不停,非要进来采访这个案子!”同事一指身后被几个警察拦住的记者,“这个时候来不是影响人工作么?不懂事儿,怎么说都不听,还说我们没权利拦他!队长呢?队长总有资格拦他了吧?”
甘甜甜转头望过去,一个胸前挂着单反的年轻人蹭着身子,就是想挤进来,倔得像头蛮牛,典型的愣头青。
要不是他们几个人正好将尸-体挡了个严实,那看着眼神其实挺畏缩的年轻记者指不定得厥倒在第一眼上,还要冲进来采访?
甘甜甜笑了声,她怎么就认为他没那胆子呢?
甘甜甜手上捏了捏煎饼果子,坏笑着站起来,甘哲扭头让她那表情吓了一跳:“姑奶奶,你又要使什么坏了?”
甘甜甜嘿嘿笑了两声,手背拍了拍那气急败坏的同事,道:“不就是让他打消采访念头么,很难么?”
同事也让她笑得一愣,甘甜甜小眼神一飞,道:“来来来,看我的,以后学着点儿。”
话音未落,她捧着那团煎饼果子就冲那记者冲了过去,挤在那记者跟警察间,还仰头对着警察喊了声:“诶呀你俩让让!别拦着他了!队长让我给记者讲讲案情呐!”
那俩警察也认识她,见甘甜甜飞快地挤了挤眼,便心中有数地往后退了两步,那愣头青记者正得意,就见甘甜甜把手上捧着的一团东西猛地一下展开给他看,嗓音捏地尖细瘆人:“我是法医,这是刚从死者身上掏出来的胃跟小肠,还有——”
那记者随她话音低头,入目一片艳红,明显看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就被甘甜甜吓到了,他身子打了个抖,“叽”了一声掉头就跑,脚步飞快,一骑绝尘啊......
甘甜甜冲着他的背影大喊:“——还有肾脏跟眼珠子,你不看看啊!案情我还没给你解释清楚,你跑什么啊!”
警察:“......”
“我就说他胆小吧。”甘甜甜眼瞅着人跑远了,“啧”了一声,低头把煎饼果子复又包好,她身后那两警察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
缀在后面的同事叹为观止地用手肘撞了撞甘哲,用莫名崇拜又担忧的口吻说:“有朝一日你妹子嫁了,记得给我说一声,我要给那倒霉汉子准备点儿千年老山参,留着下半辈子压惊用。”
甘哲:“......”
同年,二十六岁的卢卡,正端着枪在打靶,突然一个喷嚏没忍住打出来,惊天动地地打出来,手一颤——脱靶。
卢卡:“!!!”
教官:“......”
番外二带着手-铐见导师
2015年9月,摩德纳大学的法医系终于重新开始开了,甘甜甜甚至连入学考试都只是走了个过场,就被当场确定录取。
鉴于她前一年的表现太过突出,几个主要教授对她简直印象深刻。
甘甜甜如今跟卢卡同居也有四个月,意大利人擅长经营感情,卢卡时不时给她个小惊喜,生活充满了乐趣与浪漫。
更重要的是,她总觉得卢卡同学自打复活节带她见了最终boss之后,跟她相处时越发的肉麻黏腻,似乎蜜恋期永远也完不了了一样。
当然,在某事上他也是愈加得寸进尺。
新学期开始,甘甜甜的课程安排还算合理,周一周二周三上课,周四周五有解剖实践。
某周四,甘甜甜一觉睡到中午,简单吃了午饭后又开始食困,她躺着眯了半个小时,睁眼却发现卢卡同学居然在家。
卢卡半靠在床头倚着,手上转着一个开着锁头的手-铐,手-铐造型看不出来特别之处,颜色也相当的普通,不过是最寻常可见的金属原色。
卢卡哪儿来的手-铐啊?甘甜甜不太清醒地想:拿弗兰科的玩呢?
“你怎么回来了?”甘甜甜迷迷糊糊睁眼,赖在床上不想起,侧躺着瞧他。
“哦,下午没事儿,请了半天假。”卢卡伸手摩挲甘甜甜的脸,手指在她唇上流连,甘甜甜忍不住想张嘴咬他。
卢卡被她咬住指尖磨牙,只觉得从指尖一路酥麻到了后脑勺。
“亲爱的......”卢卡一张口,连嗓音都带着沙哑,甘甜甜这才发现不对劲儿,松了口就赶紧爬起来。
“我去喝点儿水,你想吃水果嘛?”甘甜甜光脚踩在地板上,卢卡给家里铺了厚厚一层地毯,踩着脚感松松软软的特别舒服,甘甜甜已经养成了不穿鞋的习惯。
“不了,谢谢,你吃吧。”卢卡视线灼灼地盯着甘甜甜的背影,喉结不由动了动。
甘甜甜洗了两串葡萄盛在果盘里,边吃边又回了卧室,卢卡还靠在床头,见她进来冲她招手。
甘甜甜端着葡萄在他身旁坐下,卢卡立马就跟条美人蛇似地缠了上来,从她后背贴上来搂着她,下巴抵在她肩头,鼻尖蹭着她脸颊,说:“给我喂一个。”
甘甜甜特别大方地给他塞了一嘴,卢卡差点儿被她给噎死。
对于越来越爱跟他玩点儿小坏的甘甜甜,卢卡同学还挺享受,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只觉得甘甜甜偶尔冒冒坏水的时候,眉稍嘴角斜着一挑也特别迷人。
两人腻腻歪歪地吃完一盘葡萄,不等甘甜甜把盘子放回厨房,卢卡就一把抢了她手中的盘子就近就搁在了床头,维持着环抱她的姿势不放手。
“盘子里还有水,一会儿打翻渐到床上怎么睡?”甘甜甜挣扎了一下,卢卡也不说话,空出一手拎着手-铐在她眼前晃了晃。
“又想干嘛?”甘甜甜问道,“刚就想问你来着,手-铐哪儿来的?”
“弗兰科送的。”卢卡笑着吻她的耳朵,“这个,你会玩么?”
“会,”甘甜甜只瞥了一眼便道,“打小就跟我哥玩惯了的,解这个连钥匙都不用,拿跟细长的铁丝啊什么的,伸进去捅一捅就能开,跟电视上演的一样。”
卢卡眼中笑意越发得深,还带着点儿兴奋:“那你试试解这个,弗兰科说这个是新设计的,送给我玩的。”
甘甜甜只当这是供应给弗兰科他们巡警的新式手-铐,降低了防止犯人逃跑的几率而已,再加上意大利人这不靠谱的属性,她也没多想,为什么弗兰科连警用设施都能这么随意送卢卡一个。
甘甜甜把手伸到半空,示意卢卡道:“那就试试看吧。”
卢卡笑容里带着那么点儿意味深长的意思,他把手-铐打开,小心地把甘甜甜的手-铐进
去,“咔擦”一声把手-铐合上了。
手-铐内圈还垫着一层橡胶,甘甜甜动了动手腕,心道意大利连手-铐都设计的这么人性化。
她蹦下床去找铁丝,他们前两天在超市买的那袋面包上,貌似就有用来扎口的铁丝。
甘甜甜跑进厨房,从橱柜里翻出面包袋,拆了上面的铁丝对着手-铐的锁眼就捅了进去。
那锁眼倒是做得十分特别,爱心状的孔将手-铐的冷与硬莫名其妙地柔化了几分。
甘甜甜卡着里面的锁道转着捅了半天,怎么也不见成功,奇怪地“咦”了一声,
“还真是防撬锁设计的?”她嘀咕道,举着手,眯着眼睛仰头观察,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卢卡!”甘甜甜唤了一声,“钥匙呢?我打不开啊!”
卢卡闻声也光着脚走了进来,抱着两臂靠着墙,也不帮她,只是对着她笑得别有深意。
“喂!”甘甜甜把手举到他面前,“哗啦哗啦”晃了晃手-铐,“快打开,我弄不开了。”
卢卡对她的求助熟视无睹,耸了耸肩半真半假道:“哦,亲爱的,我忘了告诉你,因为弗兰科把钥匙丢了,所以这个手-铐不能用了,他才把它送给了我。”
甘甜甜:“......”
你逗我?甘甜甜瞪他:“别闹!”
“我认真的。”卢卡眨着眼睛一片真诚地低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