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错了吧,什么叫赖帐不给?我怎么不记得欠老大家一毛钱?”
“你——”老太太被兑囔的语塞,干瞪着眼没招儿,周淑兰年纪轻,长得又高又壮,她就是动手也打不过,只能调转矛头转向纪以田:“老二,你说,这钱你给是不给?”
尽管马贵芬打小待他就不好,可在纪以田心里仍然觉着这是妈,仍报着一线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母爱,哪怕他在外人面前又熊又不老实,对老太太却是半句违背的话都不敢说。
可是他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形,只要是松了口一万块钱就没了,不得已只能想点儿别的招,来个‘祸水东引’的闷声道:“妈,这钱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参是小岩挖的,该怎么花,是盖房子还是留着上学用,那都是她说了算,你要是要的话就问问她吧?”
纪家另外四口听见他这么说都先是一愣,跟着不约而同的都赞了声‘高明’。
通过这小半年的改变,纪岩在家人眼里无疑成了聪明、敢干、脑子活泛、主意多的代明词。曾经那个老实巴交,整天都没有几句话的小四儿,早已经成了过去式。现在的纪家老四,在某些方面说是全家的主心骨也毫不过份。
借钱的这件事推给她,一来这是事实,参确实是她发现的。二来也能把纪以田跟周淑兰俩摘出来,要是他们俩个跟老太太直接对上了,难免会被人垢病说儿子儿媳妇合伙欺负老太太。三来也能抢占个理字,这笔钱可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横财,拿来给人当彩礼和脱贫盖房、上学读书相比,哪头轻哪头重,谁也不是事非不分。
老太太显然也听出这里头的门道了,拿眼剜了下纪岩,哼声道:“丫头片子都是赔钱的货,岁数大了还不是人家的人,念那么些书有什么用?还不地把那些钱都省下来给老纪家开枝散叶呢。”缓了些脸色冲纪以田道:“你那侄子现在在银行上班,听说就快升主任了,你是他二叔,到时候借借光什么的不也有脸面吗?听我的话,那一万块钱就全当买条以后的出路了,难保哪天你用不上你侄子。”
“别,咱可用不起。”周淑兰冷哼了声:“你不用再问你儿子了,他不都说了吗,那钱小岩说了算,她以后还得考学,将来还得念大学用呢,怎么地也不可能给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马贵芬‘腾’的就从炕上站起来,道:“说好了就不给了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窗户跳出去,让全堡子人都知道你们是怎么逼死我这老太太的?”
“妈,可别啊!”纪以田慌了神儿,伸手就去抓老太太裤腿儿。
周淑兰鄙视的撇撇嘴,提醒道:“这是农村家,可不是县城里的楼房,跳出去也摔不坏。”那意思是你要跳就跳,没人拦着,拿大奶吓唬小孩子,真是有个样儿了。
“你们真不给,是不是?”
“不给。”
“好。”马贵芬咬咬牙,抹头就去开窗。为了要这一万块钱,她也是真拼上了。
“别啊,妈,这钱咱们给,怎么能不给呢?”纪岩笑眯眯的打桌子前站起来,瞅着一脚迈上窗台的马贵芬,慢悠悠不着急不上火的道:“奶奶,你回来吧,晚上风凉嗖,再吹着你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