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以后,营救还在继续,救援也在继续,年轻的挑灯夜战,年老的端茶送水,
香菱跟陶寡妇一马当先,领着村里的妇女,从山上的工地将所有的帐篷拉回来,然后搭建在村子的四周。
土坡上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妇女们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到了大家面前。
苦难和恐惧把所有人的心紧紧捆绑在一起。仙台山人表现出了从来没有过的亲热和团结。
这是一次空前的大地震,方圆数百里的人全部遭受了灭顶之灾,仙台山四个村子,加上外来工两千多人无一幸免,一晚之间就损失了近五分之一的人口。
三天以后,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失血过多,得不到良好的医疗而丧命。
人们的尸体被整理出来,一个个埋进了仙台山的山坡上,高高鼓起的坟头一座挨着一座,白帆飘荡,哀恸之声十里可闻。
五天以后,天色终于变了,不再炎热,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过后才慢慢凉爽起来。
大地震带给人们的灾难是不可估量的。
人们损失了房屋,丢掉了庄稼,亲人也一个个阴阳相隔,谁也没心思干活,看着满目疮痍的家园,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我跟孟哥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眼睛熬得通红,竭尽全力,只是救活了一少半的人。
夜深了,天空非常干净,星星一眨一眨,风儿也变得很柔,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劫难一样。
村子里灯火阑珊,在大东的抢修下,电力恢复了,帐篷群里亮光闪闪。
凄凉的夜空里传来一阵唢呐声,那唢呐声很嘹亮,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那是茂源叔在想茂源婶子,老人拿着唢呐,坐在高坡上抒发情感。
很多人听到这唢呐声,想起死去的亲人,眼泪就不知不觉流淌下来。
因为大地震的侵袭,工厂的建设被迫停止,命都没有了,还修个屁工厂啊?
从前盖起来的围墙被晃倒不少,新建了一半的厂房也东倒西歪,很多地方要从头开始。
孟哥把工地上的推土机跟挖掘机也开走了,去疏通山道。
山道不通,外面的救援物资过不来,村里人就会饿死,病死。
山道是一个礼拜以后修通的,那些救援物资源源不断。
公家的人给拉来了米面,被褥,帐篷。
无数的药品跟医疗器械也被拉进大山,救助的医疗队也纷纷走进大山。
这一次,李燕跟小宁也来了。
李燕是作为医疗的志愿者赶过来的,而小宁,从厂子里拉来了三卡车罐头。
李燕跟小宁一起扑了过来:“初九哥……你们受苦了……。”
我真不知道说啥。其实也没有必要感激她俩,毕竟多年的朋友了。
江百岸是哭着赶过来的,他开了一辆车,走到山口的时候,被拥堵的车辆阻拦了。
小丽的安慰牵挂着他的心。
于是,他就丢掉汽车,徒步而行,一口气冲出去四十里,赶到了山村。
走进村子,他就挨着帐篷寻找,打听:“小丽,小丽呢,乡亲们,谁看到小丽了?”
村里的群众大多认识他,抬手一指:“江工,小丽在哪儿?”
终于,他瞅到了小丽,小丽姐抱着孩子远远也瞅到了他。
江百岸大哭一声:“俺滴亲啊!可见到你了……。”就扑过去,将小丽母女紧紧纳在了怀里。
江工跟小丽已经八九个月没见面了。
自从年初一江老婆儿安排人把儿子劫走,小丽姐就对他望眼欲穿。
仙台山大地震,五百里以外的y市也有震感。
当江百岸听说震源在仙台山的时候,整个心就扭成了一块。
他对小丽跟孩子的担忧撕心裂肺,怎么也无法忍受思念的煎熬,毅然返回了村子。
他出来的时候,也没跟家里的媳妇打招呼,江老婆儿更不知道。
小丽扑进江百岸怀里的瞬间,嚎啕大哭:“死鬼,你咋才来啊?啊呵呵呵呵……。”
小丽姐可算是找到了依靠,死去的心再一次复苏了。
男人裹着女人,亲她的脸,吻她的唇,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
哭够了,江百岸才问:“我瞅瞅,受伤没有?你咋样,孩子咋样?”
小丽摇摇头说:“俺没事,孩子也没事,江哥,你这次出来,你媳妇能同意?你娘能同意?”
江百岸说:“狗屁媳妇!我跟她是假结婚,都没碰过她,这次来就不走了,真的不走了,咱俩这辈子都在一块……。”
两个人又抱紧了,亲啊亲,啃啊啃。
江百岸说话算数,果然,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离开过仙台山,再也没有离开过小丽姐一步。
从这一刻起,他也真正成为了仙台山蔬菜贸易公司的总经理,我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