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嘉视野变得模糊,她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泪狠狠憋回去。
“不是的,不是这样子。”梁红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背过气,她宁肯代替家宝躺在那里。
“你嘴上说着不是,可你就是这么做的。”许清嘉冷冷扫视她泪水涟涟的脸蛋,目光犹如长满倒刺的冰刀,“以为哭两声就能减轻罪疚感,就能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能护住你爸是不是。”
梁红英瞳孔缩了缩,失声痛哭,哭到浑身抽搐。
看来就是梁父无疑了,许清嘉居高临下地看着涕泗横流的梁红英,可真够能哭的,当年是不是就靠着眼泪,让一直以来都是乖宝宝的许家宝不听家人劝告执意娶了她。可惜她不是许家宝,她心硬似铁不吃这一套,“做梦!我一定会把你爸送进监狱的,就算你哭死了也没用,不舍得你哭会心疼你的人躺在那里,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
许清嘉点了点梁红英,“之前还觉得你可怜,现在看来你活该。对你好的你不珍惜,对你不好的你死心塌地,你这种人就不配被人好好对待,因为谁对你好谁倒霉。”
一个又一个的字眼化做无形的刀,穿过皮肉,转过骨骼,扎在心上,疼得梁红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许清嘉再不看她一眼,对两位警察点头示意赶紧带她走。
梁红英便被警察带回警局协助调查,既然许向党和周翠翠来了,有了直系亲属在,她这个配偶不在场也不影响治疗。
许清嘉走到周翠翠身旁边走边掏出手机联系律师,不把梁父送进监狱她誓不罢休。
许清嘉烦躁地解开衬衫袖扣,多少年没这么来气了。低头的瞬间触到周翠翠悲苦湿润的目光,许清嘉轻轻地握住她的冰凉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放缓了声音道,“三伯娘你放心,那家人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周翠翠呜咽一声,“小宝,小宝。”
哭声里的绝望和痛苦令许清嘉眼圈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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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人除了牛牛外,在警察局来了个大团圆,都是被请回来协助调查的。梁家人众口一词的说是许家宝自己不小心摔倒在啤酒瓶上。
可他们哪知道,摔倒的血液溅射情况与站立状态下出血情况有很大的区别,专家一检验就能查出来。
哪怕梁母让梁大嫂清理过现场,这些痕迹在经验丰富的专家下也无所遁形。因为设备不足,许清嘉通过韩东青的发小傅扬帆从京城借来了最先进的检验设备,他在市局工作。
那个碎裂的玻璃瓶也被警察从垃圾桶里拼凑出来,在瓶子的长颈处找到了梁父的指纹。
……
证据一点一点地被找出来。
讽刺的是,最先挨不住是梁父最疼爱的小儿子梁老二,说点谎话居然也是犯罪,要坐牢的,严重的竟然最长能坐七年牢。
梁老二怕了,他还这么年轻,梁老二立马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倒了出来,还把责任全部往梁母身上推,说一切都是梁母指使他干的。
接着是梁大嫂,一听梁老二什么都招了,生怕说的晚了来不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忏悔,也强调是梁母让他们这么撒谎的,“那是我婆婆,我也是没办法啊。警察同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是犯罪。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听那个老太婆乱说,你们要抓抓他。我是无辜的,我老公也是无辜,他只是听他妈的话,他妈让他这么说,他能怎么办。”
这会儿梁大嫂恨死梁母了,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她差点就要被老虔婆害的坐牢,就该把这个老太婆抓起来,病病殃殃不干活只会花钱,还在家摆老太君的谱,把人使唤得团团转。新仇旧恨袭上心头,梁大嫂添油加醋一通说。
不只把梁母丢了出来,她还把梁老二拉下水,“是老二先动手打家宝的,都是他惹出来的事。”
然后梁老大也绷不住了,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倒是梁红英一个劲儿的哭,不说许家宝是自己摔倒的,也不说是梁父打的,就是哭个不停,不过也不缺她这一份笔录了。
梁母得知两个儿子还有儿媳妇不只把梁父卖了,还把她给卖了个干干净净,一口气上不来,撅了过去,醒过来之后眼泪就没停过。
她和老头子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他们两个,结果呢,为了自保,这两个丧天良的居然把他们俩买了个干净,梁母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更痛的还在后面,梁父和梁老二以涉嫌故意伤害罪被起诉,而梁母本人以涉嫌伪证罪被起诉。
梁老大和梁大嫂被教唆做伪证,之后马上坦白了,考虑人情伦理各方面因素,所以只是批评教育了下。
梁红英拒绝作证,作为近亲属,她有这个权利,连批评教育都省了。
一家子,三个都被拘留了,一等梁红英他们出来,七大姑八大妈都来到梁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该怎么办。
梁大姑心急如焚,“我托老刘问了他当律师的侄子,说是积极赔偿和取得家属谅解,就能从轻处理。”
“红英还能不谅解她亲爹,亲fù_nǚ还要什么赔偿,那是不是能从轻处理了?”梁二叔紧张地看着梁大姑。
梁大姑,“我问了,她说红英可以写一份求情信给法官,最好写这是家庭纠纷造成的,把矛盾写大一点,”梁大姑斜看一眼梁红英,“最好把打起来的原因归到许家宝身上,是他嫌弃咱们红英不能生要离婚,大哥那是心疼女儿气不过才冲动了,那样法官应该会轻判一点。还有许家宝他爸妈的态度也是关键,要是他们能原谅,也能轻判。”
说着梁大姑拿出一张纸,她已经花钱让刘家侄子写好了求情信,到底是亲大哥,梁大姑哪能见死不救。
梁老大把信拍在梁红英面前,又去找了牛牛的铅笔,催促木头人一样的梁红英,“你签名啊,你倒是签啊。”
梁红英不知所措地哭起来。
梁老大怒火攻心,抬手一巴掌甩过去,不解气反手又是一巴掌,“哭哭哭,你就知道哭,爸妈和阿杰被关在里头,还不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你现在是要看着爸一把年纪多坐几年牢,替你男人报仇是不是,一个不要你的男人比你亲爹还重要了,他把你弄得这么舒服,连亲爹都不要了。”
被打趴在沙发上的梁红英受不住这样不堪的指责,嚎啕大哭起来。
梁老大被她哭得火冒三丈,要不是她,家里怎么会变成这样,爸妈都要坐牢了,“你再哭,你再哭,我打死你个扫把星。”
几个亲戚连忙架住怒不可遏的梁老大,你一言我一句的劝梁老大消消火。
梁大姑把笔塞进梁红英手里,合上手指,“红英啊,那可是你亲爹啊,快六十的人了,你就这么狠心,你爸这年纪,在牢里多坐一天,搞不好就出不来了。家宝都那样了,就算你爸把牢底坐穿了又有什么用,他也好不来了。许家那边你指望不上,以后还是得靠娘家的。”
其他亲戚纷纷来劝。
梁红英含着泪,颤颤巍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签完之后,整个人虚弱一样瘫在了沙发上,愧疚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将她整个人淹没,她对不起家宝,可那是她爸爸,她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