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封羽安就带着俞小北进了门。
“爸,我们回来了,这是小北。”他和封平淡淡地打了声招呼,态度恭敬却显得疏远。
封惠云知道这父子俩都是倔性子,心里明明关心对方,表面上却总是冷淡异常。她生怕这两人一不小心杠上,赶紧围上来接过俞小北手中的礼物,对她嘘寒问暖,使得气氛多少活跃了些。
一番交谈过后,封惠云见俞小北知进退、懂礼貌,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大胆顽劣”,心中的一丝担忧终于退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半开玩笑半是真心地夸道:“俞小姐人长得漂亮,又这么乖巧懂事,难怪就连羽安这种冷淡的性子都变得热情了呢,原本我还担心外面的那些传言,现在可算是放心了。”
封惠云是个非典型的现代大小姐,不爱打扮不说,性情还敦厚温和,从小到大连一次脾气都没有发过。她十分关心家人,在整个封家里,封羽安从小就数和她的关系最为亲近。
别人不敢说的话,只要她认为是对的,就敢当着封羽安的面说出来;别人不愿做的事,只要她觉得有必要,便是吃亏她也义无反顾。
虽然她的脑子里少了许多弯弯绕绕,言语间很容易得罪人,可封羽安知晓她的好意,不仅从不曾和她计较,反而渐渐令这份姐弟情亲厚了不少。
这不,封惠云当着俞小北的面就说了这些,显然有些不合时宜,但封羽安并没有责怪之意,反而认真地点了下头:“大姐尽管放心,小北不像外面人说的那样。”顿了顿,他似乎觉得方才的话不够有说服力,又急着补充,“她各方面都很优秀,只是前几天受到惊吓,暂时轻微失忆而已。”
他说完,自觉急切了些,尴尬地笑了笑。
封惠云是过来人,哪里还看不出弟弟这是在维护小女朋友?一想到他从小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聪明稳重却处处透着股凉薄冷漠的劲儿,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感慨起来!冰山终会融化,北极熊也有春天啊!
恰在这时,又有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有说有笑地推门而入。体态丰满的那个是封羽安的妈妈,她虽然已经年逾六十,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只有五十岁上下,另一个瘦瘦矮矮、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的,则是封羽安的二姐,封惠晴。
“大姐没有孩子,是个遗憾,二姐生了一对龙凤胎,在外地念初中。”
封羽安低声提点一句后,微笑着走过去,主动接过封夫人手里的战利品,交给芳姨送回了她的房间。
他近十年没有再叫过一声“妈”,而封夫人显然也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封惠晴站在一旁,趁机心虚地瞟了封羽安一眼。见他神色舒缓,像是心情不错,她连忙从自己的手包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方形盒子,二话不说就走上前,热情地往俞小北的手里塞。
她的亲切中透着一股自来熟:“你第一次来家里,这是二姐送你的礼物,一定要收下,以后羽安要是欺负你,尽管来告诉我,知道了吗?我和你二姐夫都会护着你的,放心吧!”
或许是封惠晴的力气太大,又或许是俞小北的皮肤太嫩,封惠晴不过是想贿赂下“未来”的弟妹,却不小心适得其反,竟让方形礼盒的尖角刮破了俞小北的手心。
俞小北疼得“咝”了一声,咬住嘴唇,本能地望向了封羽安,她刚要撇嘴喊疼,胳膊却被封惠晴紧紧地攥住,吓了她一跳。
封惠晴背对着封羽安,焦急地低声哀求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说!羽安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特别生气的!”
她的意思是说,封羽安肯定会和她翻脸,因为她每次献殷勤,必定是有事相求,且无一例外,次次都是为了她那个不争气的丈夫,可俞小北并不了解这姐弟俩的关系,加之她又极度缺乏安全感,时常战战兢兢,第一反应便是担心自己会被抛弃。
几小时之前,她好不容易才用小红本换来了主卧室的使用权,本指望今晚好好地享受一下屋里那张柔软的大床呢,她怎能得罪了封羽安的家人,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想到这些,俞小北自觉地闭上嘴巴,眼神坚定地看着封惠晴点了点头。她那副模样,倒是颇有壮士受屈般的大义凛然。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儿,算是达成了互惠互利的协议,然而她们都没注意到,封羽安此刻就站在距离她们不到两米的地方,勾着嘴角冷笑。
封羽安郁闷了,这封惠晴真是无孔不入,为了让她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公重回盛年上班,居然把算盘打到了俞小北的头上。
还有俞小北,她明明没傻,怎么分分钟就被封惠晴把智商拉低成了个位数呢?大家离得这么近,她难道觉得他是聋了、瞎了不成?真是的!脑子灵光的时候可劲儿地坑他,秀逗了又大大方方地气他!他算是想明白了,只要有她在,他早晚活不成。
封羽安越想越气,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僵硬,他沉声道:“把礼物还回去,跟我上楼。”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向了位于拐角的旋转楼梯。
俞小北无辜地吐了吐舌头,果断地将方形礼盒塞回封惠晴的手里,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去。动作之敏捷、态度之恭顺,惊呆了一屋子的人。
对俞小北来讲,这种时候,二姐还算什么?封羽安才是她的依靠,她一心仰望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