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隔着晃动的烛光看着对面的男人,装傻:“什么意思?”
顾琛没有回答,径自说:“想说的太多,竟然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了,让我想想。”
珞珈便静静地等着。
顾琛没让她久等,很快就有了头绪。
他问:“你知道人祁的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珞珈:“……”
一竿子支出这么远,他是想秉烛夜谈到天明吗?
珞珈摇头:“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安在瑚的死在这个家是忌讳,没人敢提,周珞珈的记忆库里也没有留存相关的记忆。
顾琛说:“人祁的妈妈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怀孕生子,否则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每次上床我都会戴安全套。但是她太想要孩子了,于是偷偷地在安全套上做手脚,我发现之后,一气之下就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永绝后患。”
原来不是没有生育能力,而是结扎。
珞珈其实并不太惊讶,因为早在两年前,她就有过这种猜想。
所以她也早就想过,顾琛是不是知道顾人邻不是他的儿子。
但是他的演技实在太好,三年间一直表现得很正常,让她的各种猜测都落不到实处。
直到郑叙再次出现,顾琛开始表现出细微的异常,才让珞珈确信了自己的怀疑。
但是珞珈不能让顾琛发现其实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她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结扎?这、这怎么可能?那我是……是怎么怀上邻邻的?”
顾琛平静地说:“别再演了,你演得累,我看得更累。也不用说话,听我说就好。”
不演不行,但是不说话可以。
她可以用表情和眼神进行她的表演。
顾琛继续说:“但人祁的妈妈还是怀上了他,我让她把孩子打掉,但她坚持要生下来,我拗不过她,只能同意。最终,人祁的出生要了她的命,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她的孩子,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当时,她才22岁。22年后,我又遇到了22岁的你,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你。”
顾琛笑了笑:“我不相信轮回转世,但我相信命运。命运是这个世界上最玄妙的东西,它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珞珈安静地听他讲故事,并配合情节给出相应的反应,或疑惑或惊讶或悲伤。
顾琛接着说:“我轻易就得到了你,并且很快发现,你只有壳子像她,灵魂却空洞乏味,不及她万分之一。但我不在乎,因为我对你的灵魂没兴趣,只要有这张脸就够了。当时的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精美的花瓶而已。”
“那天,你来公司找我,说怀了我的孩子。我突然就觉得很有趣。到了这个年纪,已经很少有什么人或事能让我觉得有趣了。所以我没有拆穿你,我很乐意陪你把这个游戏玩下去。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当养了一只猫狗吧,虽然我并不太喜欢养宠物。”
“查到孩子的爸爸是谁也很容易,这要感谢你妈,是她让我知道了郑叙的存在。我最初以为,郑叙是你的同谋,可后来才发现,你妈才是。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会爱上你。”
珞珈:“!!!”
她真情实感地震惊了。
她没听错吧?
顾琛刚才说……爱?
她还以为,他的字典里只有“做-爱”,没有“爱”。
顾琛笑着说:“很难以置信吧?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以为,在人祁的妈妈之后,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可是我竟然爱上了你,我甚至分不清楚,是你变有趣了我才会爱上你,还是爱上你之后才觉得你变有趣了。总之,我的确是爱上了你。”
珞珈:“……”
别爱我,没结果。
顾琛说:“有了爱之后,游戏就变得不那么有趣了。如果郑叙永远都不出现还好,我可以无视你和他的过去,甚至把邻邻当作亲生儿子来养。但是,命运偏要和我作对,把郑叙推到了我面前。”
顾琛顿了两秒:“我第一次见到郑叙,是在今年年初……”
“今年年初”这四个字立刻让珞珈生出不好的联想,又马上否定,顾琛不可能那么丧病。
然而顾琛接下来的话却狠狠打了她的脸。
“当时,我带你和邻邻出去吃饭,去洗手间的时候,看见郑叙就坐在隔壁桌,她背对着你,只隔着一个卡座的距离。他在跟踪你。我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连我自己都感到很惊奇。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让他出现在你面前。所以,我很快找人制造了一场车祸。”
珞珈陡地寒毛直竖,不寒而栗。
原来,这个世界最大的反派不是郑叙,而是顾琛。
这个男人真的,太可怕了。
“没想到他命硬,不仅没被撞死,甚至连点残疾都没留下,在两个月后的慈善酒会上,完好无缺地出现在了你面前。”顾琛给她倒酒,再给自己倒上,喝了一口才接着说:“你和郑叙在楼梯间争吵的时候,我在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从那天起,我就派人跟着你,你和郑叙的每一次见面,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你生日那天。”
“那天晚上,如果你没来酒店找我,我可能会再杀郑叙一次,甚至连你也一起杀了。幸好,你来了。我在玫瑰花里放了针孔摄像头,拍下了我们做-爱的全过程,我最初的打算,是想把这段视频发给郑叙,让他看看你在我身下发骚发-浪的样子,可是,那天晚上的你美得惊心动魄,我实在舍不得让别的男人看见,于是就自己珍藏了。”
现在顾琛让她说话她都说不出话了。
她真的是太naive了,竟然会天真地以为顾琛这么做只是为了情趣,什么“一边看着电视里的你一边干-你”,他可真会扯。
“在你生日的第二天,你妈给你打电话要钱,这提醒了我,她还有一点利用价值。我只用十万块钱,就让她心甘情愿地出卖了你,把你借种的事告诉了郑叙。但我没想到的是,她养的小白脸卷走了这十万块钱,间接导致了她自杀,这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珞珈吃瓜吃到有点撑了。
看来他是真的打算一次性把所有事都了结,把自己爆得干干净净。
“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厉害,即使郑叙知道了真相,你还是能把他死死攥在手心里。那天在医院,他当着我的面对你使眼色,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但是我忍住了。我的手不能沾上血腥,因为我还要用这双手抚摸你,拥抱你。所以,我必须借别人的手。”
“我交给郑叙的那个案子,跟我也有牵连,我知道他也迫切地想弄死我,所以我用自己做诱饵,使他接了那个案子。如果他赢了,完蛋的是我。如果他输了,死的就是他。”
顾琛笑起来:“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你猜一猜,赢的人是他,还是我?”
珞珈知道,赢的人一定是顾琛。
果然,他愉悦地说:“今天下午,郑叙因为故意杀人罪被逮捕,如果罪名成立的话,他将会被判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他终于可以滚出我们的生活了,你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