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丰娘那仨儿子怕是吃撑了,咱们这边四桌菜的肉不是都让他们抢着吃了么?你看看他们仨鼓起来的肚子,弯着腰都摁不出个【塌】(凹陷的意思)来。”另一个孩子娘微微侧头,接过那人的话头。
身边几个就近的妇人听了,暗暗点头,都觉得是吃肉多了撑坏了肚子。
“长丰娘,你家孩伢子吃多了,跟你庄婶子家的菜真没关系。庄嫂子家的菜是好吃,可谁家的孩子也不跟你家那仨一样没出息的吃到脖颈,看着桌上的肉生怕进了别人的肚子,都吃的用筷子往嗓子眼里戳了,几乎是回家打个嗝都能吐出一大碗肉来,不出事才怪。”
坐在炕头上的一个年龄比庄氏大了很多的老婆子出口为庄氏说话,虽然那话不中听,可理不差,就是庄稼人的话说出来太直。
长丰娘听着那话,脸上气的红白交错,想要反驳几句,却又不能冲撞了长辈,不然会被别人戴上不孝的帽子,尤其是这老太婆还是村里让人敬重的六奶奶。
“你要是认定了你庄婶子家的菜里加了东西,不如把你耳朵根上的银钉子放饭菜里试试,还省去了你的怀疑,也还你庄婶子家一个清白,更能让大家伙也放心,省的一会儿回家还要提心吊胆的挂念着是不是会拉肚子,长丰娘,你说是那个理不?”六奶奶
“六奶奶,您这法子真好,小庄谢谢您了。”庄氏得长辈撑腰,连忙道谢。她虽然知道自家饭菜没什么问题,但真与长丰娘闹将起来却不是什么好事,能快些解决了问题才好。
烧炕本就是乡里乡亲走动关系,即使长丰娘不姓古,可她却嫁到了古河崖村,而这一大村子的人细算起来都算亲戚,即使不怎么合得来,也顶多是见面不认识。
在一个村子,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只要两家没僵到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就还是会互相招呼一声,何况长丰娘的丈夫与自家儿子还都常给里长家的儿子做工,说起来两家人还是挺好的。
“六奶奶,我信您的,刚才都是我一时心急,没有多考虑,也希望庄嫂子别往心里去。”长丰娘真是又羞又气又憋屈,却不得不在长辈面前服软,但为了仨儿子的身体,她还是摘下了耳朵根上的银钉子往饭菜里放了放。
饭菜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这说话的功夫,长丰娘身边的小儿子竟忍不住的拉到了裤子里,顺着裤腿流出来些跟蛋黄差不多的东西,显然是有快脱水的迹象。
古青青站在门口揉着遭殃的小鼻子,蹙眉眯眼的盯着地上的秽物,里面那些白的看起来就是鸡肉之类,绿的很少,倒是那些浅红里带黄的东西有点像泡过血的粉鼻涕。
脑中百转千回,快速的将自家饭菜与那些脏东西对了一遍号,还有饭前吃的干枣和炒豆,没一样东西在肚子里会消化成粉鼻涕的状态。但是,水果中却有几样,她立刻挑出几种伤胃的水果,心头顿时明亮起来。
古青青探头瞧了瞧炕里头的六奶奶,那皱巴巴的脸上画满了沧桑,看一眼都能让人苦的掉泪,她连忙缩了脑袋,轻轻扯了下庄氏的衣袖,问道:“奶奶,吃饭前你还分别的水果吃了吗?比如咱们捡回来的那些青李子,酸牛眼什么的?”
“没有啊。”庄氏摇了摇头,那些不太熟的东西不适合摆出来招待人,万一吃坏肚子就摊上事了,只能留给自家人闲事吃几颗解馋。
毕竟,不太熟的山果吃多了很容易中毒,重者死亡,轻者病卧,吃出事来还得花大把的银子请大夫来治。
“奶奶,他们俩在吃饭之前吃过很多酸酸的山李子,这会又吃了不少油腻腻的肉,所以才会上吐下泻,还是让他们赶紧吃些药吧。”古青青的声音很小,却清脆如山泉,让屋内的人听的很清楚。
在他们听到“山李子”三个字时,顿时齐齐色变,因为山李子根本不能在饭前吃,而且,山上的李子捡回来还不怎么熟,就算现在捂熟了也不能多吃,很容易吃死人。
“啪!啪!”
长丰娘二话不说,直接怒气冲冲的扇了俩儿子的耳刮子,满眼煞气的吼道:“谁让你们去偷吃的?全都吃死吧你们!”
“呜呜……”两孩子顿时捂着红肿的半边脸哭了起来,连惊带吓的已经不紧紧是拉肚子了,前面也湿了一大片,又恐又委屈:他们馋啊,大哥哥说能吃,他们才一起吃的啊……
可是,他们却不敢说出口,一旦说出口,那将会引来娘更狠的巴掌,曾经他们就被打到嘴唇肿的两天不敢吃东西。
“奶奶,大和尚不是说病了要吃药才不会死吗?他们怎么吃巴掌啊?”古青青无知的扬起小脸,问的天真而白痴,却是说的长丰娘一愣。
长丰娘连忙将心中的戾气收了收,看着自家的小兔崽子胆颤心惊的低头哭泣,怒气就一滞,一时间竟然不是那么生气了。
“死婆子,快走,孩子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长丰爹满身酒气的冲进来,吼了一声,抱起儿子就往主屋跑,边跑边喊,“里长爷爷,快,我儿子快不行了,借你家牛车拉镇子上去找大夫。”
“我家就有,跟我来。”古家和连忙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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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同肉并不冲突,但是空腹吃没好处,尤其是未熟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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