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军那面,虽然投了河北军,但是人马驻地都在当地,并没有一下子涌入河北去,据我的猜测,他们的首领应当是考虑自己的权力是否会因为前往河北后被削弱,以致迟迟不能够做出决定。
而我则考虑到平定军的驻地就在阳曲东部不远,大军来往,也不过是三四日便可到达,他的存在对我在河东路的统治,始终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应当妥善地解决掉才是。只是如今他们在名义上已经归属了河北军,我投鼠忌器,多少得给曹彬留些面子,因此就不能直接采取bào力手段来对付他们了。
“怎么处置,确实得好好考虑一番。”我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只好先将这个问题给搁置下来了。
接收防务和政务是个非常烦琐的过程,我自然是懒得去费脑筋的,索性一股脑儿将这些琐碎事情都扔给了石胖子,自己跑到了新成立的西北讲武堂阳曲分院里坐镇。
最初的时候,这里跟西北讲武堂刚成立的时候差不多,让一群丘八哥们去学文化,确实比较令人头痛,好在西北讲武堂已经步入了正轨,教官和老兵们也都富有经验了,此时带起这些刺头儿来很有一套,不用我去cào那个闲心。
实际上,我情愿没有接收这么多的人马,郭利用手下的六七万人,再加上胡云的人马,以及从各地散落的慢慢归附过来的人马,粗略地统计也有十一二万人,这些人的战斗力虽然不怎么样,一张张嘴吃起东西来可一点儿也不含糊,才接管了不到半个月,就吃掉了我几十万两白银,心疼啊!
半夜睡觉起来,我都是梦见一张张的血盆大口,狂bào而迅猛地吞噬着我那来之不易的可怜的家底儿。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经过半个月的考察之后,我决定还是得对这些jūn_duì进行整编,将人马缩编为三万左右,保留其中的jīng干力量,而将冗余的部分裁撤下来,效仿当初在西北屯田时所采取的政策,将这些人补充到农业建设当中去。
根据河东路的特殊情况,也可以考虑依靠jūn_duì富余人员来建设钢铁及煤炭产业,兴办盐务,扩大制造业的发展,从而达到养活自己快速发展的目的。
发展产业化建设,一是要有资源,二是要有人员,三就是要有银子,这三样缺一不可。目前的河东路,除了解州的盐业是个肥差外,其他还真没有什么赚钱的产业,主要还是以农耕为主,且灾害较少,农民相对富裕一些,对于放弃土地进行工场劳作的意愿也比较低,如果不是我可以拉出来近十万人马组织大规模生产建设的话,还真有些头痛这些劳动力从哪里来。
启动资金的问题,我看了一下清源军节度使府中的库存,基本上都已经光了,显然是为了养活jūn_du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发动叛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从这一点上来看,赵元礼确实不适合统领一方,更不具备成为一个合格的国家领导人的条件,所以他的败亡也是意料中事。
“看来只好向宋迪小老婆借钱了——”我愁眉苦脸地盘算道。
不过很快地,朝廷的特使来到了阳曲。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的特使并非是代表皇帝,而是受宰相吕端所派,前来讨要解盐税务中的盈利,以解同楚王作战中耗费巨大的燃眉之急。
“呵呵,他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否则是不会厚着脸皮来要这个钱的!”听到石胖子向我报告情况后,我只是笑了笑。
吕端是什么人,石胖子可能不知道,但我是最清楚的。若不是担当起这个宰相,也不至于为了些银子的事情,拉下一张老脸来向我要钱。
虽然解州的盐务向来都是朝廷用来支出军费的一个大头,可是自从楚王的大军攻占了洛阳之后,朝廷的势力再也无力跨越太行山,进入晋南,若不是我的大军将楚王的北上意图粉碎,这解州的盐池恐怕已经在为叛军源源不断地提供资金上的支持,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我进入河东路是对朝廷有着积极的意义的,当然,这是从损人不利己的观点上看问题。
从名义上讲,解州盐务还是朝廷的内帑,我只不过是临时接管,除非我也公然拉起杆子闹独立,这在目前来看似乎是不太可能的。而我如果不是被朝廷被形势bī得太急的话,自然是不会撕破脸皮,走到这个地步上的。
对于这一点,恐怕朝廷方面看的也很清楚,否则就不会请吕端来向我讨要这个面子钱了。
无论如何,这个钱是要给一些的。
吕端对于我,资助良多,甚至不是因为他的举荐,我也不可能升迁的如此之快,如果不是皇帝没有容人之量,硬生生地将我bī上了自立门户以求保全的路子上,恐怕我现在还是一个模范忠臣,而朝廷也不会因为楚王作乱就被打的束手无策。这就是所谓天意弄人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皇帝的心眼儿太小,鼠目寸光。
“解州的盐务,一旦交了出去,我们靠什么来养活jūn_duì?”石胖子看到银子就跟看到爹娘一般地亲,听到我准备让出一部分盐务收入后,有些着急地问道。
我苦笑着说道,“要不怎么办?至少在名义上,你现在做的还是大宋的官!河东路也还是大宋的河东路,不是你石某人的,也不是我杨某人的,现在朝廷问你要些银子来支援一下,你总不好意思说不给吧?”
“唉——惨咩——”石胖子叫了一声,极不情愿地扳着手指头来盘算自己会因为这次的冤大头行为损失多少真金白银。
不过我们虽然愿意出些力,也不能让朝廷以为银子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于是,将石胖子留在了阳曲后,我陪着朝廷的特使,一起来到了解州的盐场,来亲身体验一下解州盐务的现状是何其艰难。
说起解州盐务,倒不是我在叫苦,而是最近一个时期以来,由于形势的不稳定,楚王叛军的威胁,以及各方势力的角逐,产量开始日趋下降,不及往日的三成,依靠这点儿收入,虽然能勉强应付河东路的开支,可是想要再多抽出一些钱来支援朝廷的话,就有些不太现实了。
“这里就是盐场?”我也是第一次亲自来到解州盐场参观。
进了盐池,恰似置身于一个银色的世界。银铺的地,银堆的山,银砌的堰,处处银装素裹,白得令人陶醉。一群群盐工挥舞着铁锹,翻起雪花般的盐粒,垒在一起,宛如银色大海里干堆白雪。
“无声无形,熛结迅诡,回眸一瞬,积雪百里。解州盐池,果然令人惊讶!”我的惊讶不是做出来的,解州的盐税,占到了整个大宋国税收入的八分之一,其规模之大,可想而之!
在长期的盐池开采中,盐工们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现下最主要的开采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捞取法”,即在夏天捞取水池内天然的结晶盐,这种方式往往受到季节、气侯的限制,是较原始的开采方式。另一种是“畦晒法”,始于南北朝时期,在每年的二月开垦盐池,使之成畦,从四月到八月,把水引到池中,经日晒蒸发后结晶为盐粒。人工捞取后,再引水进去,如同割韭菜,收了一茬,又收一茬,提高了产盐质量和数量。
正在观看之时,却见盐场里面炸了锅一样地乱了起来,众人吵吵嚷嚷乱作一团儿。
“怎么回事儿?”我见状立刻问道。
不多时负责官吏盐务的官员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王爷,大事不好了!解池的卤水忽然变成了红色,不产盐了!”
“什么?!”我与一同来视察盐务的朝廷特使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一惊,接着有些焦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