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人的骑兵虽然厉害,却也不是无敌的。”新任大理寺天官的寇准用一口非常标准的山西话说道,“自我朝开国以来,宋辽之间的战争十次当中倒有七八次是我朝主动出击,虽然没有取得太大的战果,却也没有落了下风。先皇帝太祖太宗都以收复燕云为己任,并昭示子孙,务必实现先祖之愿望,今次契丹人南下袭扰,我皇理应御驾亲征,狠狠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
寇准的话音一落,立刻得到不少大臣的赞同,纷纷要求皇帝整军备战,给契丹人一个迎头痛击。只有刚才受了众人奚落的王钦若在一旁撇着嘴反驳道,“辽太后为人jīng明,颇有计较,再加上有楚王韩德让从旁协助,手下能征善战之辈不可胜数,昔日先帝都几乎吃了亏,岂是易于之辈?微臣以为,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寇准针锋相对地问道,“那么依王大人之见,当如何计议?”
“万事以和为贵。”王钦若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耶律王爷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解释一下的嘛,山火突起,谁也预料不到的,况且死的又不是光他一个人,我们这边儿的损失更加严重!想来那萧太后也不是不近情理之人,只要好好商量,给些赔偿,相信这件事情也能够平息下来的。”
“那我大宋的损失,又由何人来赔偿?”寇准bī问道。
“这——这不是强词夺理么——”王钦若答不出话来,拂袖怒道。
寇准转向皇帝,大声呼道,“陛下,若要想退却辽军,应先斩王钦若,以定军心!”
“你——”王钦若指着寇准,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他心中却有了些惧意,自己何必出来做这个出头鸟呢?反正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着,哪里lún的到自己。
真宗非常头疼地看着下面的百官们,有些不知所措,年轻的皇帝仍然需要多加磨练,可以对方并没有给他这个实习的时间,他不由得将目光又转回到宰相吕端的身上。
“吕相,如之奈何?”真宗的语气非常恳切。
吕端叹了口气,心道良臣骁将多的是,只不过都被你们给bī走了,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陛下,少安毋躁,虽然辽兵来势汹汹,现下只是才出南京,我们仅在河北前线就有大军二十余万,曹枢密使久经战阵,用兵如神,自可保得河北无虞。惟有大同和潞州一线,历来是契丹人进攻的主要方向,上次战后,很多工事都需要加固,陛下应该早派上将,驻守三关口,以制辽军。还有,既然水师上次袭扰大辽南京颇见奇效,这次也可以令水师北移,以伺战机。”
“谁人可以为将?”真宗听了吕端的话后,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于是问道。
原本吵吵嚷嚷的大殿一下子又寂静了下来,本来应该踊跃报名的武将们却一个个霜打了一般蔫了下来,而文臣们倒是互相瞧过来瞧过去,一时间气氛极为奇怪。
这也算是大宋官场上的一道奇景,因为宋自太祖和太宗以来,一直打压武将,而组建起相当发达的文官朝廷,在朝堂上面,武将们基本上是没有发言权的,除非皇帝质询下来,才敢战战兢兢地回答问题。
不对等的文臣武将政治,也造成了后来很多有才干的武将经常死于文臣的构陷之下,最有名的自然是岳王武穆,因此有宋一朝的几百年间,尽管战争从来没有停顿下来过,出了名的武将却只有那么几个人,还是到了靖康之难后期,在此之前,间或有两个平定边事有成的,也仅仅是以文臣行武事的大臣,比如富弼,比如范仲淹。
真宗感到很没有面子,喏大的朝堂之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不由得有些悲哀,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还没有暖热的龙椅可以坐得多久。
“老臣保举一人,可拒辽军!”此时忽然有一人站了出来,大声回答道。
众人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帝的妹夫,侍中高怀德。
高怀德站了出来,向真宗皇帝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平西王历次与辽军作战,功勋卓著,群臣有目共睹,臣请皇帝下诏,着平西王率军入晋,迎击辽军!”
此时一听高怀德如此提议,大家立刻热闹了起来,纷纷附议,表示最佳人选自然是平西王无疑,一致要求皇帝下诏,敦促平西王早日出兵,消弭战祸。
不过皇帝和几个元老重臣却心中苦笑,使唤人也得看对象的,如今的西北可不是以前了。
商量了半天后,最后真宗在寇准等大臣的鼓动下决定亲临前线,统领二十万大军北上,并遣使平西王府,要求出兵河东,共击契丹大军。
“呵呵——”我看完朝廷发来的急报后,笑了笑道,“真是一点儿也不吃亏,刚封了我一个郡王,现在就要拿回报了。”
“可是又要打仗了?”公主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从篝火上面的烤肉上割了一块儿下来,塞进嘴里面咀嚼着,公主拿过信札,与宋迪凑在一处仔细看着,眉宇之间满是凝重,良久之后才说道,“契丹人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这一次南下肯定是预谋已久,恐怕就是没有耶律天德这一档子事情,他们也会发难的。”
“这是一定的。”我慎重地向她们解释道,“本来每年冬天都是契丹人最为难过的时节,人缺粮食马缺草料,所以南下劫掠是必不可少的,所差别的,不过是规模大小而已。本来今年算是丰年,萧绰是没有必要大举南下的,可是偏偏有了这么一个由头儿!粮草充足,兵马又盛,韩德让坐镇后方,为萧绰消除了后患,此番战事,怕是较之以往,更要惨烈许多!”
“王爷心中可是已有定计了?”公主问道。
虽然我并不喜欢她叫我王爷,但是无奈公主和宋迪似乎对这个头衔儿非常看重,因此我也只得老老实实地接受了,听闻此言后,我苦笑道,“哪里有什么定计!不过不至于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就是了,想来我是吃不了亏的。”
这倒不是我自信心嫉妒膨胀,而是我在西北立足以来,所做的事情无不是围绕着如何在逆境中生存而做的。论起兵强马壮,经历了多次远程作战的西北铁骑经验丰富,论起装备jīng良,西北的工业基础全世界没有第二个,论起中层将领,讲武堂培养出来很多具有新式军事思想的将领,步兵cào典在基层jūn_duì中的应用,使得整个西北军的战斗力可协调力提升了很多,再加上我们所具有的大型攻防器械来,我说这话完全是不需要谦虚的。
“既然非要打仗,那么就让西北军在战火中历练一下吧。”我最后决定道。
十月初一,我点齐jīng兵三万,度过黄河,向大同一线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