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准备西行的时候,又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太宗皇帝病倒了!
常年的劳心费神对身体的损害非常严重,尤其太宗皇帝又是一个勤政的皇帝,事无巨细,自己总要弄个明白,以至于手下的宰相副相们都没有多大的权柄。
前日河北传来了消息,大批的蝗虫突然飞至,十几个州县都遭遇了百年不见的眼中蝗灾,刚刚出了新苗的庄稼基本上都毁了个干净。
此事一传到京师,太宗皇帝怒急攻心,就这么病倒了。
内忧外患,大宋朝的确是在风雨飘摇之中勉力挣扎,好在,他还有几个得力的臣子。
抛开政治立场,无论是吕端、吕蒙正,还是曹彬、潘美,或者是枢密院的其他几位副使和位在中枢的几位副相,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能臣干吏,更不用说还有多如牛毛的各级官吏,太宗皇帝之所以心急,主要还是因为策立太子的事情。
三皇子赵元休的确是太宗眼里的好儿子,一心想要将他扶上太子之位,为此太宗皇帝不惜将大皇子远远地赶到了蜀地,能够威胁到他的继承权的几个叔王也都排挤的排挤陷害的陷害,如今的最后障碍,仍然是在朝堂之上,大臣之中。
废长立yòu,向来是受到大臣们的反对的,毕竟在三皇子元休之上,还有一个jīng明强干的大皇子。放弃这么好的继承人不用,而要册立一个小孩子做太子,大臣们都怀疑太宗皇帝的脑袋被门给挤坏了。
皇帝这么一生气上火,索性不理朝政,躲在宫里面修养,这回lún到大臣们着急了。
太宗皇帝答应给我的兵马也没有到位,自然这行程也就泡汤了,可是时间紧迫,如果在延缓些时日,估计李继迁早就攻入长安城了,到时候我还去西北干啥啊?
就在这个时候,自金沙滩之战后一直深居简出的潘美忽然高调出现了,不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是为了要嫁女儿,也就是他最小的女儿,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太宗皇帝的三皇子韩王赵元休。
一石激起千重浪,群臣之中立刻有很多政治感觉良好的大臣们认真地考虑起这件事情来。
潘美是何许人也?能够连接两朝受前后皇帝恩宠,自然是有他的为官之道的,他会选择这个时间来嫁女儿,而且还是嫁给正在追逐太子之位的韩王元休,自然不是没有深意的。
虽然以前就有很多人想跟潘美结亲,包括当时风头甚劲的秦王赵廷美的世子,他当时差一点就做了潘美的女婿,可是最终摇摆不定的潘美还是选择了太宗皇帝的三皇子元休,并且给在京师的所有重要朝臣都下了帖子。
一时之间京师里面暗cháo涌动,向来是皇帝最恩宠的潘美再一次站到了风口浪尖上。
几位接到请帖的众臣,脸上都有些凝重,这个潘美,真会挑时间,选择这个时间嫁女儿,摆明了就是要试试群臣的立场嘛!明里是他潘仲询嫁女儿,暗里就是太宗皇帝表明自己在储君人选上的立场,去还是不去,大家可是要仔细斟酌了,
作为朝中新贵和潘美亲戚的我,自然也接到了请帖。
“六哥,我们去不去呢?你可是身负皇命呢!”七郎问道。
“去,当然要去,不但要去,而且还要带着大批贵重的礼物去庆祝,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不是经常能够碰到的!”我立刻决定道。
谁都没有我清楚,这个韩王元休正是后日的真宗皇帝,改名为赵恒的家伙,眼前别人畏之如虎,生怕站错了队,我却知道这正是一个广结善缘的大好时机,焉能不去?
次日一大早我就带着七郎和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杀到了潘美府上,后面足足跟了十几辆大车,礼物更是堆积如山,光是礼单就有几十页之多。
潘府的管家一见我们的架势,不敢自作主张,立刻进去通报。
“老爷,二小姐的夫家派人来了!”管家一路小跑到潘美面前禀报道。
潘美有些诧异地看这气喘吁吁的管家道,“哦?你去接待到客厅不就完了?老夫这里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呢,少时我再过去看看。”
“老爷,你还是亲自去看看为好.”管家苦笑着回答道。
“哦?”潘美有些不悦,但是看管家的表情似乎不是在说笑,于是便问道,“人在哪里?”
“大门外面——”管家答道。
等他到了大门外面的时候,以潘美之能也被吓了一跳。
“杨延昭,你们兄弟两个在搞什么鬼?!”潘美指着那十几辆大车吼道。
“送礼啊——”我笑嘻嘻地上前行了一礼道,“欣闻老太师yòu女于归,钓得金龟婿,不,应该是乘龙快婿!晚辈当然得亲自登门道贺,这个礼数是不能废的!”
潘美有些瞠目结舌,指着那些大车问道,“你是说,这些都是给小女出嫁的贺礼?”
“然也!”我痛快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后面一挥手道,“还不速将礼单呈上,请潘老太师过目?”
手下们立刻哄然应是,七手八脚地将长长的礼单在潘美的面前展开,拉成了长长的一条,足有五六丈长。
“嘶——”潘美看到礼单之后,老脸一变,倒吸了一扣凉气。
三尺高的珊瑚树就有六株,明珠二十颗,金银器皿上百件,各种把玩用的jīng细小物件更是有好几百件,不是象牙就是各种奇石,另外还有两万两白银压底儿,后面的大车上则装满了各式家具用品,吃穿用度应有尽有,可谓奢华已极。
“你,你,你——”潘美虽然见多识广,可是也没有见过如此送贺礼的,不由得结巴了起来,半天才回过神来,“杨延昭,你到底是送贺礼还是搬家?我们虽然是亲戚,贺礼应该比别人多一些,可是也用不着这么夸张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大人何必如此?”我挥了挥手,命人将礼单收好拿到一旁交给潘府的管家接收,一面恭敬地对潘美说道,“令媛出阁,这是大事,更何况我四哥不在眼前,我这个做弟弟的怎么不尽心尽力,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岂不惹人耻笑?”
潘美定了定神,仔细地看了我两眼,然后吩咐道,“来呀,将两位贤侄迎到老夫的书房去说话,中午叫厨子添几道菜,老夫要招待客人。”说着将我们两个迎了进去。
潘美的书房还是在那座小竹楼里面,我们一走进院子里面,就看到了我当日所题的“竹苞”两字,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这牌匾挂了年许,居然还没有人看出名堂来,看来潘美的重要客人中倒是没有什么才思敏捷善于变通的人。
份宾主落座之后,潘美开门见山地说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贤侄你真的富可敌国,也没有必要到老夫门上显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