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头来,看到了公主的脸上尽是疑虑和担忧,立刻感到自己的失常已经给家人带来了困扰,于是很惭愧地说道,“对不起啊,让贤妻你担心了,我在想一些事情,不觉就有些走神了,你不必担忧,赶紧吃饭吧,凉了对身体不好的。”
公主见我无事,方才展颜一笑道,“我已经吃好了,倒是夫君你,却把饭都吃到了脸上呢。”说着那起一块儿罗巾来,仔细地为我擦拭脸上的饭粒。举止之间,尽是温柔之色。
“有老婆的人真幸福。”我没头没脑地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说什么呢?没有一点儿正经的。亏你还是一地的知州,本科的状元呢!”公主白了我一眼,然后命人上了一壶热酒,给我把有些微凉的饭菜端出去再热一热。
“状元又如何了?状元就不可以同状元夫人调笑了么?皇上也没有这么说过呀!莫非是贤妻你自己定下的规矩不成?”我笑道。
“夫君你还是在为清剿水寇的事情心烦吧?”公主为我倒了一杯酒,轻声问道。
“是啊——”我长叹了一声道,“有些事情还真的很令人头疼,我真担心,咱们的水师空有坚船利箭,却不是水寇的对手啊!”
“怎么会这样呢?水寇们有如此厉害不成?”公主有些惊奇地问道。
我苦笑道,“不是敌人太厉害,而是我们自己太不厉害啦!本地的水师虽然装备也不差,但是很久没有经历过战事了,首先在士气上面,恐怕就比不过那些关于杀人越货血腥成性的水寇们,其次在实战上面能不能进退有序处变不惊,也很令人怀疑哪!”
公主见我面带忧色,忍不住说道,“夫君你也不必太忧心了,实在不行,为妻先摸上洞庭山,为你将那几名贼首除去,令其群龙无首,自然抵挡不住我水师大军,你看如何?”
我有些感激地将公主搂在怀里,然后慢慢地说道,“这个法子我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其中的风险也不小,而且我们对于敌酋的了解也太少,未必就能将其首脑一举除去,若是误中副车,另其有了提防,再呆在岛上可就有危险了!而且现在也不是行事的时候,待到我们的前期计划进行得差不多了,再考虑这套方案罢。”
“哦——”公主轻轻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草草地将饭吃完后,我命人将水师指挥使梁兴初与巡检使李若虚两人传来,继续商议整军备战的事情。两人到来是都是全身甲胄,看来不用我说,他们也知道训练该抓紧了。
“大人传唤我等,可有什么要事吩咐?”梁兴初行了礼后,首先问道。
“坐,坐——”我将两人让入座位,然后说道,“前日观看水师cào演,本官颇有些心得,也有些疑问,想请两位来讨论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好主意来,加强一下水师和步军的装备和作战实力。”
“大人可有什么高见?”梁兴初有些怀疑地问道。在他看来,水师现在的作战方式和使用的武器都是经过了长期的实战检验的,无可挑剔,交战双方所能比拼的,无非就是装备的优劣和士气的高低,还有就是指挥战事的将领的方略好坏。
“高见倒没有什么,不过疑问却是有的。”我缓缓地说道,“就比如在cào演的时候,我们曾经出动过水鬼来凿船,对本官的触动就比较大!若是敌人也来凿我们的船只,应该如何对付呢?”
梁兴初点头笑道,“大人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不过敌人要来凿我们的船只,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对方需要擅长闭气之术,能够长久地呆在水中,双方交战时距离甚远,等到他中途浮出水面换气的时候,很容易就能被人发现,到时候用弓箭来招呼他就可以了,岂能任由他摸到我们的船只底下?”
我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担心,方才我也看过了,太湖的水却也不是那么清澈见底,其中的水草也多,双方的大船行动起来,搅得浪花翻腾,湖水下的能见度很低,若是对方潜在水中,以长苇杆来换气,恐怕你是发现不了的吧!”
梁行初听了我的话后,仔细一考虑,果然如此,脸色不仅有些难看,显然是想到了其中的凶险之处,于是急忙问道,“是下官糊涂了,诚如大人所言,实在难以提防,却不知大人是否已经想到了对策?”
我见梁兴初知错能改,心中也有些嘉许,“好的办法还没有,不过简单实用的却有一个,你们是在水上长大的,打渔总是见惯了的吧?”
两人皆点头称是,只是不明白我为什么把话头儿又给扯远了。
“若是我们在先导的大船之间拉开渔网,加上突刺,下方吊以铅坠,你说他们的水鬼还能冲得过来吗?”我一语倒破了其中的玄妙。
两人一思量,果然此法简单实用,就算是不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闯过来,却也成了气候了,于是齐声称赞道,“大人果然高见,渔网乃是民间常用之物,就算是征集起来也是极为容易,如此我们在水下的安全就不用担忧了!”
我摇了摇头道,“这只是一个被动防御的法子,如是对方已经潜到了我们的船队当中,却又该当如何?”
“这个——”梁兴初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既然渔网已经失去了作用,我们就只好派人下水,与之搏斗了!”
“水下搏斗,情势难明,多数人在下水的时候恐怕就被贼人给做掉了!”我答道。
“还请大人指点。”梁行初想了半天,依然是不得要领,抬起头来时看到我正在一旁饮酒微笑,方才醒悟过来,虚心求教道。
“这个却要请若虚代劳了!”我点头笑道,“我在纸上画了一个草图,大家可以看一看。”说着取出一张卷轴来,慢慢地打开,在桌子上铺平,然后压上镇纸。
两人围了过来,一起看那草图。
东西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大的平面,用铁棍焊接而成,铁棍纵横交错,如同一个小的围棋棋盘,与平面成九十度角焊接在一起的,是很多条锋利的铁刃,整个东西的重量在两百余斤,上面连了八条缆绳,四长四短,将其用浮舟吊在水中浅处,使用的时候,只要砍断地条短的缆绳,此物自然急速下沉,可以将藏匿在下方水中的敌人刺穿,只要重新拉起后即可重复使用,不必担心会沉入水中。
“高——实在是高——”看罢草图,并听我讲演完毕后,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惟有露出一副非常钦佩的眼神而已。
“大人文武双全,智深如海,真是天降神人于我大宋!此番太湖的水寇们,算是过罢好日子了!末将愿意听从大人驱策,充当先锋,立此大功!”梁兴初再拜道。
“好——”我将他扶起,欣喜地说道,“常言说的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若是没有你们相助,也是难于取胜的!你们好好去做,事成之后,本官为你们在皇上面前请赏!”转而又对旁边的李若虚说道,“若虚啊,你身负巡检重任,兼领兵器作的差使,这打造新式武器的事情,就还多劳你费心了!只要做的好,功劳也是极大!”
“此乃下官的本分,实在不敢邀功,请大人放心便是。”李若虚慨然答道。
“如此甚好,灭此贼寇,只在旬日之间了。”看着士气高涨的两员大将,我的心情也很舒畅,于是非常自信地断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