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弧月很是知趣的下榻趿拉了鞋走了。
一屋子的人眨眼就只剩下自己与石兰两个,墨柔然怔了又怔,良久方回过神情,换一脸亲切浅笑道:“姐姐今日怎会想起来我这清闲居了,妹妹而今身份不明,姐姐就不怕他日受到连累么?”
石兰哂然,挨榻边儿坐下道:“你若真是细作,也不会被困在这掬月国三四个月了。”
墨柔然听罢笑低下头去,手指摆弄着千千上绕系的细长流苏。她心中,到底还是小瞧着她的…
石兰睨了眼她手中,细狭丹凤弯成条缝道:“妹妹被禁在这宫里,好似一点儿都不着急?”
“着急?”墨柔然低头瞧了瞧受伤右臂,缓缓婉笑,“这里有吃有喝又人多热闹,还有层层宫卫lún班儿守护着,再不怕会有什么莫名奇妙的刺客了。可比我呆在宫外时要安心的多呢。”
石兰听她这么说,欲言又止,一时便手伸往圆盘内亦使拇指捻转了枚千千,明艳的眸子便盯着那“嗡嗡”旋转的千千看,眉头微微愁锁。
墨柔然微微偷睨她一眼,见她不再作声,一副满怀心事之态,斟酌再三,道:“今日一早听宫里的人说,国王封了二公子为南月郡王…”
顿了顿。续道,“妹妹在这深宫行事多有不便,原是当好好去府上恭贺的…”
石兰听罢嘴角立时露出一丝讥诮。道:“旁人也就罢了,妹妹这般jīng明的人儿,岂会不懂那位之意?我来便是想听妹妹道几句真切话听的,妹妹又何苦绕着弯儿的拿话来试我。”
被人一句话挑明心意,墨柔然很是尴尬。小脸儿讪的烧热直至耳根。
石兰抬头一见她连耳根都臊红了,反“扑哧”笑出了声道:“妹妹好薄脸儿,倒似我说了多重的话一般…”
墨柔然伸手轻抚上滚烫脸颊,低嗔道:“我只当姐姐心里也当我是细作,才这般小心说话的…”
“说句实在话,你是否是细作。此时却并不是我所关心的。我只是担心爹爹,担心以后…”石兰说着,眸光渐黯淡了下来。似深为忧虑。
墨柔然深叹:“其实姐姐心里何偿不是明镜儿一般,又何苦大老远跑来问我,反要叫皓月越发视我如眼中钉了…”
“皓月并非仁君,又多疑多思,爹爹一味愚忠。日后定会落得家毁族亡的下场,我不能等到族人任人宰割的那日!”石兰忽然面色凝重。一双丹凤紧盯着墨柔然凝声道:“倘若…我能帮你离开掬月呢?你是否也肯出手帮我石家一把?”
她这般神色,又说了这般的话,墨柔然不觉吓了跳,瞧了眼窗外压低了声道:“姐姐魔魇了,然儿哪儿来的本事能帮得上石家?”
石兰紧紧抓住墨柔然双臂切道:“你能…我觉得你能…”
“姐姐…”墨柔然小心瞧了眼窗外示意,“隔墙有耳…”
清月皎皎,繁星熠熠,连屋内珠床纱帐上也隐着朦胧月光。暖帐内,墨柔然身上搭着被子抱膝坐在床角深深思着…日间石兰那一句着实将她吓着了…可难道,她墨柔然真就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不得自由么?
“笃笃…”已很晚了,屋外却响起一阵敲门声。
“谁?”墨柔然直起了身,探身朝帐外问道。
“王妃,是我珠儿——”
“这么晚了,有事么?”
“国王派了明太医来请王妃立时移驾华璨殿!”
“什么?”墨柔然一怔。
匆匆换了件衣服,墨柔然开门时弧月已立在门外,面庞一片僵冷,抬头默然看她时的眸色忧怜不忍。
“月…”墨柔然上去握住他手,发觉他手心冰凉渗着冷汗。她知道他在忧心着什么,她亦与他一样。仰望着廊外清明月光,忆起一月之前,亦是这样的夜晚,亦是这样的明月,她随他入宫赶赴家宴…
“这次,他们又是想得到什么…”弧月紧抓着墨柔然双臂看向院子中央早早恭候他二人上辇的明太医等人,浓眉紧锁。
墨柔然左手反握上弧月冰凉手背轻拍了拍示他宽心,娇面转向院中立着的明太医淡笑道:“我早说过那药没了,纵使陛下将我禁在这宫中一辈子那药也再不会有的!”
未料,明太医身子向前一晃“哧”的一声笑出声来,冷着声不yīn不阳道:“有,还是没有,王妃一会儿再下论断不迟!”
墨柔然惊疑。
“王妃,请上辇吧!”
“然儿…”“七王爷止步!陛下,只召王妃—人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