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回小槟被分到了钟老夫人的院子里去取出钟家老爷子留的遗嘱之后,他就一直留在钟老夫人的勋永院里。不过因为他年纪小,活儿不多,就算时常窜回来,也没什么人在意,但毕竟还是会感觉有些拘束。
小槟道:“老夫人前几日要来了好些人过去,大家都忙着打扫勋永院呢,我在那儿还碍手碍脚的,姐姐们也不让我干活儿,我闲着还不如回来照看阿林呢!”
“打扫勋永院?”
“嗯,说是几个闲着不用厢房都要收拾干净,可忙咧。”
钟任仇把阿林放在小槟的手臂上,笑道:“好吧,过几日我就找个由头把你要回来。以后这照顾这照顾小雌犬的重责交予你了。”
小槟一听垮了脸,连忙也抚开阿林的软毛去看,却被阿林挠了一下。他苦恼道:“雌犬?!我还以为是威风凛凛的雄性妖犬呢!”竟然还有些羞涩的把阿林又递了回去。
过了两日,钟老夫人由咸悬寺回了府,还带回来两位长相甚是相似的女子,只不过一人是少女打扮,另一人则是妇人妆容。
以往钟老夫人每月初一都会去颂城本地的咸悬寺烧香拜佛,沈氏也会随行,天气好了,婆媳俩还会相伴着在寺里多住几日。但这些日子沈氏身体不适,钟老夫人就让她在宅中休息,准备独自前往。
钟晖邦得知后,想借此机会让苗笙多讨好讨好他母亲,以便帮着钟启铺铺路,就先斩后奏的让苗笙也跟着钟老夫人一起去了咸悬寺。结果当日傍晚,钟老夫人就受了马惊,又怀疑是苗笙暗中使坏,命人把她赶了回来,自己则与救了她的两位女子多在寺中住了几日。
“我瞧着翩翩和棉儿就欢喜的不得了,甚是和我眼缘!她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个男人照顾着,我又跟她们投缘,就让她们娘俩来陪我这个老太婆住上几日。”钟老夫人两只手握着那少女打扮的女子道,“辉邦,她俩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一定要奉为上宾对待!”
钟晖邦忙欠了欠身,道:“好的,母亲,我这就安排下人去打扫客房。”
钟老夫人拍了拍那少女的手,笑道:“棉儿啊,乐不乐意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住啊?”
那少女穿着一身石榴红的收腰托底罗裙,发髻上斜斜插着一支红玉珊瑚簪子,妆容妩媚,她那酷似其母的凤眼,眼尾上翘,眼波流转,勾魂摄魄。
少女娇笑一声,说道:“当然乐意了!棉儿与阿婆投缘得很,还怕阿婆嫌我烦呢!”
钟老夫人佯怒道:“还叫我阿婆!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棉儿若是不嫌弃老太婆平白认了你这个乖孙女,就与任仇一起叫我祖母就好!”
“祖母!棉儿怎会嫌弃,只是怕旁人说我与娘亲攀高枝咧!”少女依偎着钟老太太,撒娇道。
“我看谁敢!只要你们娘俩在钟家住一天,我就能护得住你们!”钟老夫人招招手,让钟任仇走上前,对那少女道,“这是任仇,算起来比棉儿小两岁。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难免会受了欺负,到时候别委屈着自己,可以找你任仇弟弟帮帮忙。”
钟任仇得知是这母女二人从马下救了祖母,既感到庆幸,也很感谢她们二人的出手相助。
钟老夫人突然又道:“棉儿,可愿意住在祖母的院子里?”
少女捂着嘴嬉笑起来,手腕上的金银串珠叮当作响,她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说道:“祖母可是喜欢上听棉儿讲的经文了?”
坐在钟老夫人另一边的妇人道:“棉儿,不得无礼。”
“哎,怎的无礼?棉儿正巧说道点子上了,祖母这几日在寺中睡得可是比平日好多了!”钟老夫人对另外几人解释道,“这几日我与棉儿同屋同寝,可是因为前些日子受了马惊,又跌了这把老骨头,夜夜睡得不得安宁,多亏了棉儿细心,不嫌苦累的坐在我床头给我诵经念佛。”
钟老夫人双手合十道:“必定是佛祖显灵,见棉儿如此宅心仁厚,才没让我这老婆子遭了罪啊!这几日都让棉儿受苦了,既然来了咱们钟府,就一定要跟着祖母多享享福!”
那妇人忙道:“老夫人万万不可,我们娘俩能住进钟府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怎还可坏了规矩,身为客人去住进主人的院子?老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棉儿还是与我一同住在客房就好。”
那妇人身着一身茄花翠烟衫,拖着散花玫瑰紫百褶裙,一根镂空金簪显得她成熟妖娆,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翡翠帘,眉宇间有些霸道严苛。她虽然梳着妇人发型,面容却看着只有二十几岁,与她的女儿站在并排坐着,不似母女,却像姐妹,相似的凤眼都会让人觉得娇媚动人。
钟老夫人笑道:“翩翩可真是严母,怪不得教出来的女儿乖巧又懂事。不过我可舍不得棉儿,你就一个人守着些外人才讲究的礼节吧!我们祖孙俩还要好好絮叨絮叨呢,你说对不对啊,棉儿。”
少女附和着笑道:“娘亲,我与祖母投缘得很呢,您就准了呗!”
这母女二人又与钟老夫人嬉笑成一团,很是亲近。
沈氏话不多,坐在一旁也不插话,只是陪着笑笑。
钟任仇听着女人们的谈天,略微有些走神,他脑袋放空的看着那名为“翩翩”的妇人巧笑倩兮,脉脉含情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一处,随即又快速转开,继续与钟老夫人谈天。
钟任仇认认真真的看了几次,随着那妇人的目光看向了他的父亲。
钟晖邦似乎浑身戒备,脸色有些僵硬,却还是瞪大了眼睛瞧着那位“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