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谢婉低低道, 比起情绪激动的恒玉,她要冷静克制的多。
“飞升需斩断一切因果, 他因果未斩,难道我就要替他付出?”不等恒玉解释, 她又接着说, “当初他陷入心魔劫斩因果的时候, 你能够为了让他平安飞升而忽视他对我做的事, 如今为什么不能再装作一次不知道?”
月峰是古怪的,天际永远高悬着月亮和星星, 可峰上实际却是白天, 皎月高悬,却没有月华垂落。
恒玉因她的最后一句话而震惊, “你、你要飞升了?”
只有渡劫期大能飞升之前才会有意斩断因果。
而谢婉,她莫名来到此界, 万年之前没有因果, 万年之后也只有一个因果。
“为什么这么惊讶?”坐在石椅上墨发白衣的女子轻笑起来, “你莫要忘了,万年以前我就到了渡劫期。”
甚至如果不是叶证, 她早早就可以飞升了。
恒玉沉默下来。
谢婉并不准备放过他, 面上依旧带着柔和浅淡的笑意, 说出的话却像是一把刀子一样, 像她这个人一样, 动作优雅, 如同凡界的贵族女子, 带着说不出的韵味,不紧不慢,却毫不留情的刺向他的心口,他一直逃避的地方。
“你我加起来已经认识了一万三千年,若说万年以前你我交情比不过叶证,你帮他无可厚非,可万年以后的今日,莫非清屿宗在你眼里依旧比我要重要?”
恒玉脸色蓦地苍白,难看无比,语气也像是被气很了一般,“你当真如此认为?”
谢婉含笑反问,“难道不是?”
月峰之上温度降低,金桂结了一层寒霜,连谢婉手下的石桌都让人觉得胆颤冰冷。
“看来我还误会了一件事,”凉薄的女声再次响起,“恒玉尊者勘破心障,修为大进,飞升指日可待。”
在她的地盘,能够以情绪影响到此地气候,无一不展示着,他的修为,绝对不是修真界公认的不得寸进。
始终不能释怀的,原来只有她一人。
沉默的近乎凝固的空气里响起了一声低低的笑声,是恒玉。
他艳丽的眉眼低垂,含情的眸被遮住,被世人忽视的凌厉棱角终于显现出来,“我知道了,你是真的想要斩断因果。”
他补充道,“一切因果。”
包括他。
沉默的人换了一个,墨发白衣,容颜清绝的女子动作一顿,淡淡道,“虽迟了万年,但难道不该?”
万年之前这份因果就该斩断了。
恒玉离开了,走之前留下一句话,希望她以后不要后悔。
谢婉依旧坐在石桌前,摆弄着她的茶具,茶雾袅袅升起,地上散落一地棋子。
她忽的一笑,她不知道恒玉指的是是什么,但她早就后悔了,很久之前。
即使不论这一世,谢婉也活了别人几辈子的时间,自认看人还是有点眼力的,却偏偏交了两个混蛋朋友。
一个为斩断师门因果,硬生生困了她万年。
一个视而不见,默许好友动作。
一个是主谋,一个是帮凶。
谢婉谁都不会放过。
万年之前,正是修真盛世,那个时候的修真界,天才迭起,但哪怕在众多璀璨出明珠的天才之中,清屿宗叶证也是最出色的。
其次是他的好友崆峒派恒玉。
按说两个人该是针锋相对的,但偏偏恒玉此人出乎意料,不按常理出牌,对叶证一见如故,不理身边人的怂恿,不但没有和叶证交恶,反而还成了叶证唯一承认的好友。
谢婉听恒玉说起那段他如何对叶证死缠烂打的往事时,问起过原因,男人多情的桃花眼得意挑起,说他知道很多人等着看他俩的好戏,他偏不想让他们如愿。
yòu稚却又让人感叹赤子之心。
如果说恒玉热情的像火,那叶证就冷的如冰。
万年寒冰。
直到他飞升的那一刻,谢婉才知道叶证修的是绝情道。
断情绝爱的绝情道。
谁也想不到,那个看起来像是要为宗门奉献一生的人竟然修炼的是绝情道。
也是那时,谢婉才顿悟,绝情道原来是要先入情,再斩情。
不是要克制、压抑,是干脆利落的直接斩断。
谢婉是从上一个世界破碎虚空而来,世界的压制不再,她的灵魂修为直接反应在肉体上。
加上突破世界受的伤,谢婉直接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