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山庄一事后, 已经三月。
这三月,江湖大事小事不断。
其中之最,莫过于白泽楼的倒塌, 造成的波动不亚于一场地震。
白泽楼成立几十年,知道江湖各门各派秘密不知凡几, 隐私之事, 见不得光,若是魔教不管不顾放出来, 不说江湖大乱,只怕连朝廷也会波及。
虽说白泽楼有意识的不涉及朝廷, 以免太惹眼被某些人除去,可是真实情况谁都不知道。
谁让白泽楼隐藏真实身份那么多年。
钟泊君来寻谢婉的时候,谢婉就是如此说的, “白泽楼的事你们搁下吧,不能动。”
她说的语焉不详, 再想问, 钟泊君却又瞥见她白玉似的脸颊,明明白白的写着拒绝,只得苦笑,他们还觉得钟家和谢姑娘有些渊源, 怕是会给他点面子, 真是想多了。
他其实主要是来请示谢婉对魔教的处理的, 魔教教主已死, 少主是谢婉的师弟, 众人难以把握这位师弟在她心底的份量。
自从谢婉一剑一世界,险些破碎虚空之后,江湖就将她高高供起,涉及到她的事情哪怕一星半点也要反复思量。
他人要离开了,谢婉才给了他准话,“是渊王府。”
钟泊君神色一凛,朝廷的事,总是要小心再小心。
别看江湖人对朝廷权贵不屑一顾的样子,可那普遍是年轻侠客的作态,真正的老一辈,不管是真的不屑还是假的不屑,都不会表现出来,反而还要慎重对待。
封建社会,阶级的差距更加明显,所以在有人来接触她时,谢婉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也提了相应条件。
钟泊君神色恍惚,下了山,将消息告知了等待着他的众人。
白泽山庄之后,谢婉就搬到了阳城附近一座山上,在山上建了处别院。
事实证明,她很有先见之明,对江湖人对强者的推崇十分了解,哪怕她的实力被传得神乎其乎,每日想要挑战她的侠士依旧数不胜数,谢府的阵法困了不知道多少人。
她在山上的事情知道的人不敢泄露,才给了她清净。
连上山打扰她都不敢,派的还是和她认识最久的人。
秦家主本想一起去的,但他这阵子忙的厉害,时不时就有突发事件找他,就选了钟泊君去,这会儿刚到,听到钟泊君的话,也是一愣。
“渊王府?”
渊王是当今圣上同胞兄弟,在一众亲王中身份最贵。
“如何会与渊王府扯上关系?”有人无意识说出了众人想说的话。
但没有人回答。
只稍微一想就明白,渊王府肯定有什么把柄秘密被抓住了,要不然怎么会帮他的忙。
“胆子真大。”有人嗤笑一声。
其他人心底暗暗点头,是挺大的,人家渊王府家大业大,威胁他们,不亚于与虎谋皮,一着不慎就要落的个死无全尸。
不过他们不说,也清楚这是最好的办法,江湖众人摄于谢婉的实力,再大的把柄也无法让他们罔顾性命的威胁出手,只能另辟蹊径。
在场的都是江湖身份地位极高的众人,消化了这个消息,就散开了,钟泊君和秦家主一同离开。
走之前秦家主没有叮嘱众人看牢嘴巴,这是心照不宣的事。
但钟泊君还是有几点想不明白,一路上欲言又止,频频转头看他。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秦家主看着好笑,他和钟泊君年纪相仿,可据说他弱冠就执掌家族,平和却让人不敢直视,稳重的看起来比钟泊君要年长许多。
钟泊君每每在他面前就有小一辈的错觉,“让家主见笑了,”他一叹,“我总有些地方想不明白,谢姑娘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动魔教?”
这只是表面,他真正想问的是,谢婉修炼的不是无情诀吗,为何看起来情绪并未缺失。
但这话题,太敏感,他不敢直接问。
“是,”对他的问题,秦家主直接给了肯定的答案。
“为何?”
秦家主摇了摇头,“和其他无关,关于一个承诺。”
“承诺?”这不是他想象中的答案,钟泊君惊呼出声,会是什么样的承诺才让谢婉这么重视?
“是啊。”秦家主背着双手,仰头看天边的云彩,已至黄昏,火云连天,极艳极美。
庄奕仰头看了看像是没有尽头的台阶,薄雾弥漫在两侧,还有身后,无法回头,只能向前。
两个时辰后,庄奕终于到了尽头,直接软倒在青石板上,他喘着粗气,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砸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不远处是一方凉亭,飞檐高高翘起,显出两分不屈。
一盏茶后庄奕起身,拖着酸软的身子进了凉亭,头也没抬,抱拳道,“师姐。”
凉亭里的人没有应这句称呼,依旧摆弄着茶盏茶壶,动作是说不出的韵味,看得庄奕微微愣神,师姐以前就喜欢这些,说是可以磨练心性,这么久了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