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日, 百花盛开的季节, 御花园里繁花似锦,不仅是御花园, 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娴嫔娘娘所居的长乐宫也不遑多让。
娴嫔是宫中一等一的绝色, 圣上曾赞她人比花娇,娴嫔大喜, 后来就在长乐宫中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四季皆有, 比起御花园也差不了多少, 平日不仅是圣上爱来,宫中妃嫔也是如此。
只是现在,再美的花儿也抚平不下娴嫔娘娘的愤怒和焦灼。
美人发怒,也不掩姿容, 娴嫔娘娘扶着身侧宫女的手,眼神清亮无比,“公主无事,为何还不醒来?!若是公主出了差错,你们就等着去为公主陪葬。”
她声音不大, 说得极缓慢, 一字一句反而更加骇人。
诊治的老太医身子抖了抖, “娘娘息怒,公主年yòu体弱, 还需静养。”
的确年yòu, 娴嫔抿着chún, 她的孩儿才三岁,谁这么狠心将她推进水里。
外间传来击掌声,娴嫔霍然转身,柔柔下拜,眼泪已经落下,“陛下……”
绣着龙纹的皂靴出现在她眼底,有力的臂膀托住她,娴嫔顺势靠在宣平帝怀里,“陛下……您要替我们的小公主做主啊。”
宣平帝应当是来时就听人汇报了事情,叹了口气,揽着她来到床前,先瞥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太医,“起来吧,公主情况如何?”
床上的女童平时红润的脸蛋苍白,呼吸声若有若无,宣平帝伸出手都不敢触碰她。
娴嫔见了连忙道,“陛下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小五福薄,遭此大难,还请陛下予小五一些庇佑,病魔立驱。”
心爱的女子泪眼涟涟,爱女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宣平帝立时感受到了被需要,一时责任心大起,把手放到小五的额头上,“朕是天子,也是父皇,若小五今日能够醒来,定──”
“陛下不可!”一道带着威严的女声打断了他。
珍贵妃走了进来,先向宣平帝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宣平帝皱着眉,“珍贵妃,你为何这时才来,你代掌凤印,宫中发生谋害皇女的大事,该早早前来才是。”
珍贵妃心口一疼,“陛下,非是臣妾拖延,而是有大事禀告。”
“什么大事能有五公主的安危重要,”宣平帝不悦道,“还有,打断朕的话,珍贵妃你好大胆。”
他没表现出什么异状,珍贵妃却觉得比什么刀子都戳她心窝,再看他到这时也没松开揽着的那贱人,手还放到那贱种头上,更加难受。
“陛下,想来贵妃姐姐是真的有事禀告。”娴嫔从宣平帝怀里出来,盈盈一拜,善解人意道。
“哦,”宣平帝看了一眼娴嫔,“那贵妃说说吧,到底是何等重要的事,比朕的皇女还要重要!”
明显是生气了,珍贵妃却不在意,她低着头,也没看那嚣张挑衅的贱人,“回陛下,其实并非是臣妾,而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派女官传信来,言道她老人家在皇家寺庙遇到早早外出云游的前方丈大师,畅谈一番,太后娘娘请求大师为皇家算了一卦。”
说到这她抬起了头,脸上面无表情,“大师道是皇室中有一人与宣朝八字相冲。”
这是大事,连刚才落井下石的娴嫔都不敢多话了,她袅袅婷婷立在那里,却有了一股不妙预感,这预感在珍贵妃接下来的话中得到证实──
“大师说那人为皇家子,且自yòu体弱,多灾多难,而今年yòu,最多三载。”
轰隆隆──
若非有宫女扶着,娴嫔此时一定能倒在地上。
“陛下,不可能!”
她猛摇着头,珍贵妃却是笑了,“有什么不可能,大师是得道高僧,他说的话如何不可信。”
说完她又看向沉默不语的宣平帝,跪地祈求道,“陛下,太后娘娘知您定不忍 ,特传懿旨与臣妾,臣妾代掌凤印,当为陛下分忧。”
后宫子嗣不多,更不要提三岁以下,更是只有娴嫔膝下五公主一人,那与宣朝八字相克之人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谁。
“陛下,”娴嫔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明察,小五虽然才三岁,但与大师口中所言并非全然符合。”
五公主可算不上多灾多难,自yòu体弱,孩童yòu年身体都不如何康健,一点小风都要小心翼翼。
“母妃……”干涩的声音响起,听到这里的谢婉也知道她该醒了,不然稀里糊涂被人给除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父皇,”她看着明黄的身影伸出了手,“好怕……小五好怕……”
从模糊不清的记忆中得知,宣平帝对她的母妃娴嫔是有两分真情的,对她也是。
宣平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下去,不过眼神依旧有些复杂,没有抱她,只是走近些替她捏了捏被子,温和道,“不舒服就说出来,你身体还弱。”
她也不知道三岁的孩子听不听得懂这些,只是很乖得把手收回去,糯糯喊了一声,“父皇。”
“嗯,”宣平帝温和应了,转身叫道,“太医呢?进来替公主诊治。”
被赶到外间的太医重新进来,先替她把了脉,又看了下她的舌头,最后道,“公主已无恙。”
他退后一步,收了用具,也很疑惑,竟然这时就醒了,他本以为要等到明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