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才刚刚泛白,城门开启,排队等待的人并不多。
急促的马蹄声从城外传来,马背上的人满面风霜,扬声高呼,“急报――”
不用他开口,城门口的人已经自发的分开,让出道路,生活在长安城的人对这情况早已习惯,时不时就会有急报传来。
“最近的急报有些多啊,”生活温饱满足的情况下,人们自然而然的就会关注起政治来,尤其是生活在政治中心的人。
有听到感叹的人卖弄自己的消息灵通,“嘿,小哥不知道吗?边疆那边出了大问题,吐蕃连夺三县十村,驻守jūn_duì吃了大亏!”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追问,“怎么会这样?那些蛮夷不会打过来吧?”
“当然不会,”说话的人哼笑一声,毫不掩饰对吐蕃的轻视,“不过是趁着谢家军赶去别处帮忙来偷袭的而已,上不得台面的蛮夷,我熙朝怎会怕他们,我敢打赌,刚才那急报定然是边疆捷报!”
他说的是掷地有声,但其他人却不像他那样对谢家军信心满满。
“不是说……谢大将军牺牲了吗?那……谢家军如今由谁率领?”迎着他的瞪视,那人还是硬着头皮问。
“怎么可能!谢大将军洪福齐天,不可能牺牲了!肯定是意外,说不定谢将军现在就在哪处养伤,至于谢家军,当然是谢小将军领兵,谢小将军继承了谢将军的勇猛,也是少有的将才,谢小将军当初……”
他明显是谢氏父子的崇拜者,话匣子一打开,便口若悬河,开始给被他吸引来的人普及谢景湛的丰功伟绩,直到一堆人堵在城门口,影响了通行,才被看守城门的禁军赶走。
不远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像是刚从城外进来,车身上还沾染着冬日寒凉的痕迹。
车厢内,玄衣男子闭目养神,直到再也听不到声音,他才睁开眼睛,露出黝黑像是结着万年寒冰似的凤眸,隐约透露出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垂落的手抬起,指尖掂着一只荷包,转了一圈,上面的红梅jīng致又bī真,凑近些仿佛还能嗅到它的清香,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回宫。”
如冰似玉的声音让外面赶车的人浑身一凛,“是。”
马车快速前进,驶向代表人间极致富贵的皇宫。
换了朝服的楚寒站着朝会前方。
皇帝坐在上首,静静看了一会下面百官的争论,半晌才出声打断,“朕今日收到边疆急报,武国公夫人孟氏率边城守军五千,全灭吐蕃敌军……五万。”
下方顿时一静。
五千与五万的对比实在是太强烈,即使是不通军事的文官也是心头一震。
“这……不可思议,”颤巍巍的阁老眼含热泪,“天佑熙朝!陛下,老臣恳请陛下赐国公夫人调兵权力。”
边疆的情况远比普通百姓想象中的更严重,吐蕃与夏朝联手,大批jūn_duì被调往与夏朝接壤之处,群龙无首,谁也不服谁,没有一位统一的指挥,夏朝边境的jūn_duì配合并不默契,几乎是各打各的。
然而夏朝有备而来,兵力众多,一时之间,拖住了前去的jūn_duì。
所以,目前吐蕃那边是真的分不出兵力前去救援。
甚至在收到吐蕃进攻的消息时,百官几乎是要绝望了,已经做好割地赔偿和亲求和的准备。
谁知突然给了他们这么一个大惊喜。
皇帝稳坐上首,十二冕旒下表情看不出喜怒,随侍的太监却知道陛下发怒了,楚寒紧抿的chún角泄露一丝嘲讽,他微低着头,出列道,“父皇,边城大捷,此乃喜事,朝廷当褒奖之。”
他知道,他的父皇只是在愤怒守住边城的是武国公的夫人,但他还是高兴边城未失守的。
换一个人,他的父皇此时说不定已经大肆封赏了。
“――只是,”楚寒语调一转,“武国公生死不明,国公夫人定然没有心情受赏,何况边城危机只是暂时解除,父皇不如令国公夫人率军反击,收复失地,再一起封赏。”
“不可,”不等皇帝有所表示,反对的人就已经站了出来,“陛下,哪里有女子领军的道理,说不得这次便是边城守军夸大,还请陛下命人调查分明,在做定论。”
“呵,夸大?有本事你以多胜少,以五千胜五万,再来说夸大二字。”有一位谢氏族人看不过去,跳出来嘲讽。
“陛下恕罪,老臣并非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边城守军造假?讨好谢家?”
那人噎住了,本该是心照不宣的事,竟被这莽夫大刺刺的说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争吵,从讨论是否该赏赐谢夫人,到这惊世骇俗的战功到底是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