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爷的眼睛中倒映着血红的火光，一时有些恍惚。他没有上前帮忙，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原地，单纯地望着这一幕，像个影子做的人，伫立着。

有个人着急忙慌地向外跑去，经过面爷身边，看着形单影只的他，着急地去拽他流水似的黑袍：“你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快跑啊，难道你想死在这？”

面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竟有些呆滞。他想从袍子中掏出烟枪，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像是筛糠似的。他自嘲一笑，伸手拽出烟枪。

“诶呀，我说你这个人，在这要命的时候，还抽什么烟呐，赶快跑吧！”那人着急地喊道，想拽着面爷一起跑，但却茫然地发现拽他不动，像只在拽一个石柱。

“谢谢。”面爷口中咕哝一声，其中包含着的意思和感慨只有他自己才懂。那人上上下下地打量面爷一眼，像是在看一个怪胎。火势蔓延了开来，那人像一个受惊的兔子，跳起来就跑。

面爷用手指上亮起来的火苗点燃了烟枪。他一边看着着火的房子，一边吸着烟，就像在看着一个回忆。灭火的人来了。他们拿着水囊，一个个地往火里泼。

“如果那时也这样……就好了。”面爷吸着烟，烟枪之中燃烧的火焰仿佛和面前的火势纠结在一起，在他的耳中噼啪作响。他静静地看着，影子在火光中拉得老长。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他抬起脚，向着着火的房屋里走去。在海一样向外逃跑的人群中，他像一个逆浪而行的小鱼，在与波涛搏斗。

“你是谁？赶紧离开，这里危险！”有人拦住他。“谢谢。”面爷向他点点头，正当这人以为他会退开的时候，却愕然发现面爷依旧在走向燃着的房屋，脚步轻缓，就像走在归家的路上。

“别过……”此人的话语戛然而止。面爷朝他随手一挥，便像是有无形的风浪撞击在他的身上，将他吹起，跌落在地。在这人惊恐的目光中，面爷一步一步地踏入房屋，身影被火舌吞没。

火焰像是浪潮般舔舐着面爷的衣袍，但却未能将其点燃。面爷的衣袍像是天生隔热，又或者火焰在畏惧着他。他从容地走进火焰中去，恍惚间看见一副画面。

那是一个女子，正抱着一个恬然入梦的孩童，急切地走下楼梯。噼啪声惊醒了孩童，他茫然地扭头四顾，水晶般的眸子闪着光芒：“妈妈，这是……怎么了？”

面爷伸出手来，犹豫着试图触碰女子，但他的手却一穿而过。“我正走在自己的回忆里。”他猛然意识到，心中有些波动，脚步顿了顿，随即平静地向前走去，身后黑袍像是流水一般飘在地上。

他手拂着炽烈的火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