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可算找到你们了!东厂那头来人了,现就在司内,说是有事要寻你们,要你们速速回去。”
“东厂?”二人异口同声,狐疑地看了眼对方。
这节骨眼上,他们又来添什么乱!
沉吟片刻,林鸾率先跨出门槛,言澈紧随其后,行至温绍铭身旁,突然顿下步子,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温绍铭拿袖子胡乱抹了把额角汗珠,将气喘匀:“刚刚去醉仙楼寻你们的时候,刚巧碰上一老头,说见到过两个同我穿一样衣服的年轻人去了东街吉祥铺。”
“老头?”言澈眉头一皱,抬腿走出了门。
温绍铭并不知这店里适才发生过争执,转身对店主抱拳做了个揖,也跟着出去了。
奇怪,越来越奇怪了。哥哥曾说过,黑火是借由宫中一婢女之手掺入烟火pào仗中的,可昨日去问询时,主管的人却说这烟火自入宫后便再无人碰过,究竟是谁干的?这么大批量的黑火到底是如何运入京城,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皇宫的?那说书先生的话到底可不可信?还有那古怪的店主……
刚拐过一个街口,林鸾突然停下脚步,跟在后头的两人一时不察,险些撞上去。
“阿鸾?”
“我,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林鸾一双杏子眼瞪得圆溜,“他说自己没有‘主动’勾结,会不会是在暗示我们,他其实是被迫的!”
似有一根琴弦骤然在言澈脑中绷紧,店主飘忽不定的眼神,还有寻来官吏一同搜查的无礼要求瞬时闪过脑海,原来如此!二人当即调头疾疾奔回去。
“诶!你们跑什么呀!”
“你先回去!我们办完事马上就回!”
铜铃声再次应门而响,急促而不安。铺子里静得出奇,店主依旧没有出来迎接。穿堂风顺势guàn入,湖蓝绸帘于风中烈烈作响,似拂上了什么物什,拗出怪异形状。
林鸾刚想上前一探究竟,却被言澈以一个眼神拦了下来。他的直觉告诉他,就在他们刚刚离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这里好像出事了。
言澈唰地抽出腰间长刀,谨慎扫视一圈,最后只专注于那抹湖蓝,蹑手蹑脚地靠近,就连呼吸声都放低许多。行至小门前,长出一口气,骤然扬手扯开帘子,目光刚好对上躺在地上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
只不过,他的眼睛炯炯有神,而下头的却死气沉沉。
刚刚还生龙活虎同他争辩的店主,眼下却软软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作者有话要说: 有du,明明是用手码字,小腿莫名其妙抽筋两次???
☆、三重影
秋风顺着狭窄门框强行闯入,发出阵阵悲鸣。
浓烈的血腥味奔涌而来,林鸾突感胃里一顿翻江倒海,慌忙捂住口鼻,背过身干呕了几下方才平静。尸体她见得不少,可一想到这人上一刻还能生龙活虎地同自己说话,现在却徒留一副冰冷躯壳,着实让她难以接受。
言澈翻转手腕将刀背到身后,蹲下身子查看尸体,身上并无明显外伤,只侧颈上留有枚四角十字飞镖,伤口并不深却仍在涓涓往外淌着殷红血液,凑近细闻,隐隐酸腐味袭来,让他不自觉蹙进眉心。
“这暗器……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林鸾刚想伸手探个究竟,却被言澈厉声拦下。
“别动!镖头上应是淬了du,见血封喉。否则这么短的时间内,伤口还如此浅显,怎就能要了他的命?”
言澈眸光越渐凛然,站起身捏紧刀柄,警觉地打量四周。已过正午,日头开始偏西,屋内又不曾点灯,显得极为昏暗。刀锋横在身前,每一步都迈得十分小心,才不到小半柱香的功夫,只怕这凶手还未离开。
绕到台子后头匆匆打量,上头的摆件同方才他们初来造访时一样,并没有分毫挪动的痕迹,拣起账簿旁的小金鼎于耳边摇晃,里头碎银铜板声清脆。不为劫财,言澈如是想着。将东西放回原处,眉心川字又加深几许,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
目光一一扫过店内,从门扉上悬着的铜铃到身前的高台,转过那具冰凉尸体,最后落在了湖蓝绸帘后头的窄道上。想那凶手定是先他们一步进了铺子,与店主在后间谈话,至于这内容,兴许就与那批来历不明的黑火有关,二人说不定还发生了口角上的争执。偏巧这时他们突然入内,凶手有所顾忌,不得不暂时隐去身形。这也就是他们叫了这么久的门,店主却迟迟不肯出来迎客的原因。那人偷听墙角之时,定是明白了店主的弦外之音,这才在他们离开后痛下杀手。
觑了眼地上尸体,面容狰狞,言澈暗嘲道:果真是报应不爽!兴许他自己也不知晓这冥火教会残忍至斯,为了防止事情败露,竟连他这个昔日伙伴也无情抛下了。
“什么人!”
湖蓝绸帘翻飞,昏暗小道深处隐约晃过一丝白光,饶是林鸾眼尖,拔刀追了上去。
一路叮叮哐哐,昏暗中也不知撞坏了多少器物。待揭开最后一道竹制卷帘闯入后院的同时,炫目阳光直扎得她睁不开眼,下意识抬手挡在额前,借着手掌覆下的些许yin影,她瞧见一娇小身影蛮狠推开后院小门,转身离了院子。
正是那匆忙一瞥,林鸾辨出了她的模样。是她!秋夫人身旁的那个侍女!
双脚先过意识加快步子跟着冲过小门追了上去,小巷比不得正门街市那般热闹,僻静无丝毫人烟,本就狭窄的道路上堆满了陈年杂物。林鸾一面要注意脚下,一面还要躲避前方被她抛来的草席竹筐,等追到巷子口时,她早已跨上事先绑在那处的快马扬尘而去。
正当林鸾左右张望,焦急寻找坐骑时,身后传来噔噔马蹄声,一匹栗色骏马紧随长鸣停在了她身旁。
“上马!”
言澈勒紧缰绳,俯身伸手揽在她腰间,一把将她捞到马鞍上,圈在两臂间。顾不得她面上仓皇,迅疾打马继续追赶。
因是侧坐,速度又快,林鸾不得不抬手环在他腰上保持身体平衡,以免被马甩下去。呼吸声急促拂过顶上发髻,无端惹来阵阵麻意。
街上人流拥挤,正是东街最热闹的时候,任凭言澈骑术再高明也不敢随意施展,生怕伤及无辜,一时也无法快速追赶上去。而前方那人显然没有他这般的顾虑,一路横冲直撞,掀翻不少摊位,马蹄子飞快,险些踩踏到那些途经之人,叫嚷咒骂声瞬时响成一片。
林鸾瞧着心焦,揽在言澈腰上的手不由紧了几分,明明只有些许距离,她甚至能清楚瞧见那人飞扬的发梢,可就是不能伸手将她捉下马。就在她双眼死死盯着前方不放之时,自家的马儿忽然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似受了什么惊吓一般,扭动马头拼命摆脱缰绳束缚,于原地蹦跳不愿再前进一步。
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