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是何许人物,而他又是什么身份,竟也敢跟督公您lún宗排辈。什么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小夏笑得诚惶诚恐,眼中满是谄媚。
商弋自是知道他在扯谎,却奈何自己听后心中极是熨帖,只含笑啐了他一句“油嘴滑舌的东西”,便也就不追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玄学后遗症,头好痛呀!
☆、十年约
回来得不巧,皇上正在用晚膳,商弋遣人递了句话进去便回了自处更衣用饭,待到皇上重回御书房批阅奏折才姗姗去见驾。
“他?真是这么说的?”
朱轩怔了怔,眼中写满了怀疑。携笔的右手滞在半空中,一滴圆墨于笔尖摇摇yu坠。
最近颇有些倒春寒的意味,朱轩便倒霉惹了风寒,本就白嫩的皮肤眼下更是气血不足,整个人瞧着羸弱不堪,可偏又是个不服输的xing子,不喜穿着太过臃肿,只披了件猩红缎子衣在身上。伴在左右的宫人很是为难,却又不好直接开口劝阻,只得将殿内的火龙烧得比别处更加旺热。
“千真万确,臣亲耳听到的。”商弋恭敬福下身,笑得和煦。
“哼,倒难为他有心了。”朱轩挑起一边嘴角,不置可否,注意力转回到折子上。
“皇上的意思是……”商弋稍稍昂起身子,探究地望向龙案处。
“既然他甘愿自请在诏狱中忏悔,从了他便是。”朱轩头也不抬,蹙眉只一味钻研纸上笔墨,神情极是专注,忽地又好似想起了什么,搁下笔将折子丢到一旁,“朕记得,他家还有个小女儿?”
“回皇上话,是有那么一个,过年刚满十二岁。”商弋停顿片刻,又试探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朱轩摇摇头,似笑非笑:“依商公公的意思,朕该如何处置她才是?”
“呃,这……臣哪敢妄言。”商弋愧然笑笑。
“商公公糊涂,自然是要依律法办事,”朱轩看人,眼中总带着几分深意,“秋家女眷皆贬为贱籍,没入教坊司,男丁都发配至边关戍兵。”
商弋滚动喉咙,面上依旧笑得和煦:“皇上英明。”
“明日一早你就去办吧。”
商弋领了命,俯身后退几步,刚yu转身,却听后头传来慵懒声音:“送到教坊司前,先叫那女孩看看自己的父母,望她千万引以为戒,不可再萌生害人之心。”
“……是。”
许是路滑,刚出殿门不久,商弋便脚底打滑,险些栽倒。小夏连忙上前扶住,惊觉他身子颤得厉害。
“督公,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着凉了?”
“闭嘴!哪有你说话的份!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狗东西!”商弋没好气地抽回手,白了他一眼,气冲冲地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问道,“下面的生意,可都收拾干净了?”
小夏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木讷回道:“差……差不离了。”
“还剩多少。”
“估摸着就剩那么两三间盐坊铁库还没整理妥当。”
“嗯。”商弋抿嘴思索,“吩咐下去,就这两天功夫,必须全部撤掉,一点渣滓都不许剩下。”
小夏应下,上前yu扶他的右手。
“还有,叫手下那群人消停会,没事别出去瞎寻事,倘若栽了跟头,可别指着我出手。”
小夏一脸茫然,瞧见商弋眼中厉色,想起适才他发火的模样,心中怯怯不敢多问,一个劲地直点头。
“皇上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隔着茫茫雾色,商弋最后望了眼御书房方向,心深似海。
朱轩终是不敌慈宁宫那处的百般催促,收了笔墨回乾清宫歇息去。今夜月色甚好,朱轩一时也无睡意,便遣人将暖炉置在窗下,自己则歪在窗边的一张藤椅上。
云淡风轻,众星拱月,朱轩瞧着欢喜,想提笔喷涌出几首诗来,思索了半天仍不见头绪,自嘲地笑了起来,脑子里不断回dàng着那句“流波将月去,cháo水带星来”。
cháo水带星来,可否能将那位有着星辰般眸子的姑娘也带来?
阿鸾,阿鸾……每每想及此处,朱轩便会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宫灯摇曳,少年沿着长廊疾疾行来。近来身子着了风寒,太医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再吹风受凉,原想着诸事已定,自己偷几日闲也无妨。可就在适才宫人刚替他卸下朝服的时候,就见那商弋匆匆赶来,说是外头恐有变数。
武英殿外当班的小太监收了他的小鱼儿,便笑嘻嘻地将里头的情形添油加醋地同他白话了好一通。少年微蹙起眉,面露不虞,又丢了一荷包银钱过去。小太监顿时乐开了花,当即引他进了偏殿,躲在屏风后头。
这五色琉璃屏风摆得甚妙,正好隔在正殿与偏殿之间。因着材质独特,站在里侧可将正殿一览无余,而外头却半点不知这里头的玄妙,乃是偷听墙角的上上之选。
少年放轻动作,缓下呼吸,悄悄打量正殿里的情景,一眼便认出了下方跪着的那个娇小身影是当年围场中见过的那个女孩。小小年纪就遭遇这种变故,怕是早就害怕得泣不成声了吧。
乌发若鸦羽却蓬乱作一团,应是许久未经打理。破旧的囚服松松垮垮耷拉在她身上,与她的身形很是不符。脸蛋也不似从前那般圆润红通,褪去了小女孩的稚气,显出了几分少女的秀美,奈何面色苍白,瞧着毫无生气。偏就那双杏子眼生得极秒,还是那般澄净,与平日里经常同自己打照面的那几道yin冷目光截然不同,纵使沦为阶下囚依旧桀骜如斯。
少年看得有些出神,忽地一声花开,那双眸子转向这处,隔着屏风似在回望自己。心中微讶,连连后退几步,好似揣了只小鹿在怀中,扑通扑通兀自跳动个没完。
“这首《咏叹调》,可是你写的?”
沉稳音色自上方响起,说话的是那位年迈的皇上。
“是。”
声音悦耳若青玉掷地,语气却不卑不亢。
“你写此文,所图为何?”靠着身侧监的搀扶,皇上才勉强支起身子,“可是为了救你的父亲?”
少女俯身扣了个响头,缓缓直起腰,面色坦dàng直视上方:“是为了皇上。”
“为了朕?”白须动了动,似在笑,“那你倒是说说看,如何是为了朕?”
少女再磕头,抬眸深吸了口气,朗声说道:“罪女这首词,名为《咏叹调》,其意便在这‘咏’‘叹’二字。
“自大明开国以来,太.祖皇帝励jīng图治,宵衣旰食,一扫前朝颓势,才使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数位先皇承其衣钵,不断壮兴,到了皇上这更是鼎盛,纵使周边小国也甘心俯首称臣,实乃社稷之曙光,百姓之万幸!此乃其‘咏’也。
龙椅之上,皇上频频点头,面露喜色,想来这些赞美之词于他很是受用。
“可这海晏河清之下,瞧着虽是盛世至极,实则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