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楔子:那场没有质量的
作者: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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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那场没有质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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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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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类似板砖之类的硬物,砸破了装满了汤水的罐子,发出清脆又略带沉闷
的怪声!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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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像是软趴趴的沙袋子被人放开,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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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空裡,人声鼎沸突然变成死般静寂,让人不敢相信在这个喧嚣浮
躁的社会裡,竟然还会有处安静得可以参禅的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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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好景不长,无数杀鸡般撕心裂肺的尖利叫声,无论好听不好听,顺
耳不顺耳地如同超女海选大赛般毫无顾忌地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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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由于发自骨子裡还是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尖叫声竟然持久没有断绝
,连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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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都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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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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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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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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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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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大量奇奇怪怪的惊叫声,感歎声,伴随着倒在地上那人
开始逐渐模煳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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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地上的人穿着医生特有的白大褂子,脑瓜子破了个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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汩汩流出的鲜血正凶狠地拉扯着生命的气息,无情地离开原本与它们融为
体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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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120叫救护车,快打120!愣着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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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吴征所能听见的最后句话,也是最好笑的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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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在医院裡,狭长的急诊室过道叫什么救护车?赶紧让四轮担架床过
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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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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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刚才分明是孔老二的声音,狗屁不通的内科任医生,专给自己鞋
儿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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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关天的刻,城裡赫赫有名的内科专家居然在吼叫着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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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根本是故意的,巴不得我快些死了吧!吴征的内心裡涌起阵荒谬
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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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荒谬感的涌起,居然暂掩盖了脑门上剧烈的疼痛和心中同样不
缺乏的悲哀和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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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艺术!这是荒谬艺术么?全身阵失重般的感觉过后,吴征便陷入了
片空明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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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再眼前的世界,眼皮抗议着不听指挥;想再听听
身边嘈杂的声音,即使是平日裡常人无法忍受的尖叫,却发现声音这种东西完全
和他隔绝;想张张嘴,哪怕是很怂地呼声痛,也根本无法做到迷离之中
,往事幕幕如同电影片段般在脑海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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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么个无父无母的弃儿,在孤儿院中被社会救济到九年义务教育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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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在社会的光辉之下,吴征并没有消沉或是破罐子破摔,随随便便进入
社会混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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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善于总结的孩子在翻了无数本有关于书才有出头天,或者学会数理
化,走遍全天下的故事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靠着自己继续唸书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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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出人头地的美好愿望上了高中,靠着救济金和拚死拚活地给人刷
盘子,搬煤炭,扫马路,勉强维持着生活和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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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奖学金?个要用大把的去维持生计的孤儿,吃的是咸菜加米饭
或者馒头夹咸菜,还有能力拿奖学金么?吴征有聪明,这样的绝顶天才和他
没关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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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着头皮,凄凄惨惨慼慼地念完了三年地狱般的高中!或许是这份神感动
了上天,倒霉了十八年的吴征终于转运了,梦寐以求的医科大学骨科学系本硕连
录取通知书之外,还附带着慈善基金所有学费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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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突然到的那天,依旧住在学校高中残破不堪宿舍楼裡的吴征,路狂
呼着奔上后山,像个疯子般会儿狂笑着在地上打滚,会儿又伏地嗷嚎大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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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得学校在随后段日子裡始终飘荡着后山的神秘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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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山上住着个疯子的,有山上在闹鬼的,每个人起都是讳莫如深,
不而足,总之是生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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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作俑者吴征同学哪有心情管这个,踏进大学校园,呼吸着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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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高中三年,大学简直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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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每个学年开始前再为学费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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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做做家教,接些发传单之类的兼职收入也远远超过了刷盘子,吴征从此
告别了日三餐与之相伴三年的酸菜馒头虽然因为居然患有重晕血症与外
科无缘改修内科,虽然因为从到大的辛苦生活实在不懂得什么品味,情调,从
无法和某个女生长期稳定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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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那么两个对他的诚实可靠芳心暗许,也在知道他大大超越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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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产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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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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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征还是顺利地毕业了!作为名包揽了五年奖学金的尖子生,又没有太过
离谱的要求,理所当然,探囊取物般拿了份县城医院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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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是地狱,大学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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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呢?体面的职业,不错的工作环境,可观的收入,配上水灵可爱的护
士们,天堂,天堂哪!午夜梦迴,依然孤身人的吴征把人生总结为三个阶段!
如今身处天堂阶段,美,嘿,真美啊!当然,天堂裡有个不招人喜欢的玉皇大帝
,吴征背地裡瞪着孔老二那张满是肥肉的麻子脸暗暗咒骂,长得副反派的模
样!可惜,个老实人,苦了太多年,也实在苦得怕了,自己今天的地位得实
在不容易不能失去,他天生比旁人落后得太多,咬着牙追赶了二十多年,难免心
中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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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着尾巴做人,只想着安稳过完生的好人,却天不遂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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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送个急诊病人,吴征坐镇急诊科,刚听了脉病人便突然断了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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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出门撞衰神,带着病人求医的几个留着黄毛刺青的年轻死活不肯接
受院方的解释,通流利的粗口加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得漂亮的护士们如同
受惊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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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征环顾四周,孔老二诊室大门紧闭早早做了缩头乌龟,几个护工在旁事
不关己埋着头彷彿不见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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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在场唯的年轻男士,刚刚要表现下男子气概,却彷彿着了火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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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年轻顺手拎起吴征桌面上的砚台,狠狠地砸在那颗有些木讷的头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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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吴征准备坐诊无聊的候,练习毛笔书法,娱乐自己,陶冶情操的
砚台啊!如今成了致自己于死地的凶器!老实人,总是受欺负的;老好人,总是
,那么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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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我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么?吴征胡思乱想了许久的
,这位医科高材生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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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门上的血洞是致命的伤口,即使自己曾经的导师,全国着名外科专家吴
任了也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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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血液的流失,什么五感六识早失去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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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呼吸的逐步减弱直至断绝,头壳裡那脑浆子除了上去像豆花那么水
嫩以外,不应该有别的附加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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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为什么我还能想,还能思考,还能,还能分析下我的脑浆子长
得什么样子?吴征狠狠地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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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地,泣鬼神的寒噤像听了几百个冷到极的笑话,室内温骤下降五
十般,吴征全身阵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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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愕然地动了动手指,能动?蹬了蹬腿,有儿麻,劲道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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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道还行?吴征个激灵,居然翻身坐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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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中近视的眼睛此刻清朗了不少,眨了眨眼,没有生涩的感觉,我的博
士伦哪去了?摸不着头脑的吴征突然愣住了,眼前的场景对他而言太过震撼,太
过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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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地排在地上,呈不规则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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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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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吴征的脑壳裡发出炸雷似的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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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名在和平年代生长的老实人,平日裡连远观解剖具尸体,都能胃海
翻腾,恨不得将上星期吃的青菜起吐个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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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出现在座修罗场正中央而没有立刻嘎地声抽过去,已经是个了不
得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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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股又腥又浓的温热液体喷得他满头满脸,突然变成红色的视线让吴征
加惊恐,怪叫声,忙不迭去伸手朝脸上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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