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木板,可供汽车行走
。这条路普普通通,平平常常。我带着迷茫不解的神情望着我的主人一位韩国将军。他对我的表情立
即心领神会。
他说:“对呀,和1951年和平谈判开始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就连这座残破的铁路桥上的通道也照旧吗?”我问道。
“可不是么,”他回答说。
走到板门店南边一个韩、美联合基地时,我们听了一番关于在双方接触点上会遭遇什么危险的告诫。
一位年轻的美国军士向我们指出,朝鲜战争只是暂停了下来;双方仅仅是遵守停战协定而已;战争并没有
结束。他警告大家说:“事件(意指bào力)随时都会发生,而且过去曾经发生过。游客进来是要冒风险的。
板门店可不是那种普通的旅游场所,没有健谈的导游领着成群的游客转悠,没有礼品商店和嘹亮的音乐,
更没有面带微笑的北朝鲜士兵与笑容可掬的南朝鲜士兵手拉着手的情景。”
听明白后,我们登上一辆公共汽车,动身前往板门店。美国军士虽然那样说,但那里看上去却也平和
宁静。当我们走进那间小木屋,站在共产党和联合国军从1951年到1953年使用过的那张谈判桌前时,却看
到两名南朝鲜士兵虎视眈眈地在站岗,仿佛瞬间就会冲上前去,抗击任何可能会破坏现存微妙现状的北朝
鲜人。
走出门外后,我向这位将军我的主人发问道:“这到底是在演戏呢,还是双方的冲突真的会一触
即发?”
“这是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他淡淡地回答说。接着他开始谈到韩国政府不久前达成的一项为北朝鲜
人民提供粮食和其他食品的协议,因为北朝鲜人粮食歉收,面临挨饿的危险。他表露出来至今仍在朝鲜半
岛存在的强烈的敌对情绪。
他用恐怖的语调问我:“北朝鲜人正把我们的一些粮食发给北朝鲜jūn_duì,你知道吗?”
我意识到有一种差别,我的主人领悟到了,而我却不曾领悟到:对他来说,养活北朝鲜人民是可以接
受的,但养活北朝鲜人民的jūn_duì却是不能接受的。一阵迷惑和悲伤使我转过身去。哎,战争结束已经43年
了,然而这种相互隔离的辛酸却还保留着。在别的地方,“冷战”早已结束了。德国已经统一,苏联业已
消失,它的所有卫星国都已转向西方(背离时代的古巴除外),华盛顿和河内也已取得谅解,终于把越南战
争搁到了一边;同中国的关系,美国更为关心的是贸易,而不是对抗。但在这里,大体上沿着三八线,在
这个东方和西方、共产主义和自由世界间的冲突bào发点上,昔日的敌意却依然存在。一切依然如故,毫无
变化。
东道主把我领到板门店附近的一个高地上,在那里我们可以望见大山和北朝鲜,此时的情景更令人伤
心。当我置身那里时,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袭来,似乎我离开朝鲜后的这44年光景刹那间消失了,好像我
又一次站在了这条主防线上,和往日一样望敌人的防线。我被一种似曾经历的强烈感情所紧紧攫住,吃
惊地意识到我正在谛听打过来的大pào和迫击pào声,尽管此时已非彼时,尽管那天上午又是那般宁静。
我的东道主和我一样,在战争时都是jūn_rén。他当即捕捉到了我眼神中流露出的迷惘。
“看起来一如当年,对不对?”他问道。
“是的,”我回答说。“只是这些山体现在都已有了植被。过去嘛,你知道,山上都光秃秃的,什么
都烧光了。”我的一颗心在怦怦直跳。
“不错,”将军回答说,“起码这些山已从战争中恢复过来了。”
东道主又领我到非军事区看了看。除了我看到的士兵都是南朝鲜人以外,除了听不到qiāngpào声,看不到
战斗的迹象以外,整个感觉还和40年前一模一样,这一地区当时曾是主要防线。1952年时我曾多次经过这
条防线,当时的紧张局势自不待言。时至1996年的今天,这种紧张局势依然如故。每个人对前方敌人所持
的一贯态度,即使不说出口,也可以从许多细微处看得出来:公路都是由山腰间开辟出来,以隐蔽过往车
辆,pào位和地堡都披有伪装,以防被对方发现,呈现给敌人的面貌则是一片苍茫。
但是对在主防线上呆过的任何一名士兵来说,这个非军事区明显还是一条火线。它自身是一个整体,
构成相互联系的空间,并有自身的目的,相互独立,又很独特;这是最前沿的边境,它像一柄投qiāng的qiāng尖
,在保卫着后方的国家和社会。
东道主带我去看一条深深的地下坑道,这样的坑道有20条之多,均深挖在距地表三四百英尺处,据信
这是北朝鲜人在过去几十年内挖掘的,目的是从非军事区的地下把间谍派到南朝鲜,发生战争时,jūn_duì也
可通过非军事区,进入南朝鲜。看到这种情况,战争的感觉突然变得更为强烈起来。
南朝鲜人共发现了其中的4条坑道。这些坑道是用瑞典高级开矿机挖成的。坑道从北朝鲜一方的深处
开挖,地下水都回流到北方,以隐蔽坑道的位置。一名中尉领着我走下陡峭的通道。这条通往下方的通道
呈30度斜坡,高与宽各6英尺,是南朝鲜人为了截断敌人的坑道而挖成的。在通道的底部,对方那条坑道
直接通往北朝鲜境内,其宽度和高度与这条通道大体相同。
南朝鲜人在谈到这些坑道时都很愤慨,他们认为这些地下坑道都是明证,证明北朝鲜不诚实,拒绝和
解。
我在韩国期间,许多纪念战争的场合里都强调了这种分裂观念。汉城有一座庞大的民族战争纪念馆,
所有南朝鲜阵亡将士的名字都镌刻在那里。在这座纪念馆里,我曾和几百位参加过朝鲜战争并受到表彰的
同龄人见过面。然而所到之处,无不感到有一种不愿民族分裂的意识。最常问我的问题是,我对北、南再
次统一成为一个国家有什么见解。作为一个外国人,我谢绝作答。不仅因为这个问题当前在非军事区两侧
是一个富有争议的话题(一个局外人对此应闭口不谈),而且因为考虑到半个世纪的分离状态和互相敌对的